夭绍念着方才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辛苦三叔和五叔了。”
不同沐五的直爽粗犷,沐三心思细腻,一时听出夭绍的语气有些不对,轻声问道:“郡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粲抢话道:“也没什么事,我们路上遇到尚先生,因此耽搁了一会。”
“尚先生?”沐三看着夭绍,显然在等她的答案。
夭绍想了想,心念一动,压低声音对沐三交待了几句,然后看着谢粲说:“三叔,你替我将七郎送回慧方寺。五叔与我先回府。”
“送我?”谢粲对这托付颇觉受辱,当即拒绝,“不必送我,你们护着阿姐回去就行。”
夭绍声音一冷:“七郎。”
谢粲辩声察色,心知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只得道:“那我先回了,阿姐路上小心。”说完拽了缰绳,领着沐三掉头驰回。
作者有话要说:
☆、将至
临海章安的沐氏一族百年依附晋陵谢氏,至今已几代家仆。如今的沐氏一辈兄弟五人,三人留府照顾谢昶,另外两人外放任官。出城寻找夭绍的正是沐氏兄弟中的老三沐奇和老五沐冰,而他们的大哥,谢府总管沐宗,此刻正站在僖山脚下的太傅府前不安地徘徊等待。
静寥的长街深处依稀传来了马蹄声,纷纷踏踏似不下数十骑,沐宗凝目望去,只见夜色下火把束束,一群锦衣侍从环卫着华衣金冠的男子急驰而来。
沐宗望清当中那男子的面容,愣了一瞬,忙自道旁退至府门前。
火光之间,男子神色异常肃穆,虽是一身绀青色便袍,眉宇中的刚毅峥嵘却非久在战场的将军不可得。此刻他也看到了沐宗,勒住缰绳,在太傅府前停马。
“拜见湘东王,王爷福体安康。”沐宗不及避开,只得单膝跪地。
湘东王萧璋道:“沐总管深夜于此,难道是在等谢太傅?”
沐宗道:“回王爷话,我是在等我家郡主。郡主深夜出城,还未回来。”
“夜深至此,夭绍竟还出城未归?”萧璋的眉目一时黑得凛冽,冷道,“年少轻狂,堂堂东朝郡主怎可这般任性随意不守规矩?”言罢,吩咐左右:“你们几个,出城去找找。”
沐宗忙道:“不敢麻烦王爷,我兄弟已经出城去寻了……”话语未落,远处又响起骏马嘶鸣的声音,他抬头一望,不由笑道:“当真不必麻烦王爷了,郡主已回来了。”
萧璋却毫不动容,表情严峻依旧,只道:“既如此,本王就先回府了。总管代本王问候太傅一声。”
“是。”沐宗让道一旁。
夭绍遥见萧璋的旗帜,在府前下马时,不由驻足怔思了片刻。入府后她立即去书房见阿公谢昶,禀了与谢粲见面所知的事。谢昶并未多说,坐在书案后把手上的几个折子批了,嘱咐了夭绍几句,熄了灯自回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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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东北角,依伴僖山高处筑有飞檐紫闼,翠竹环绕,水榭流流,夜下景色分外清幽。此处正是夭绍在谢府时居住的月出阁,已累了一日,夭绍沐浴后坐在窗前,任随身伺候的侍女拿药抹上指尖的伤口。
“郡主不疼吗?”侍女看着她伤痕累累的手指,心中恻然。
“疼?”夭绍却似才恍过神,自谧蓝无垠的夜空收回目光,摇摇头说,“不疼。”这都算疼的话,那每日念起父母、阿彦的心痛,还有阴雨天的腿疾,又要以怎样的力气去忍受和克服?
等侍女包扎好十指,夭绍道:“你下去休息吧。”自己则转身抱起刚得来的古琴走入书房,拿丝帕将琴弦上被自己血迹沾染的地方细心擦拭了,这才微微一笑,用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指去轻轻碰触。
毓尚――
指下琴声断断续续飘起,她想起方才曲水边偶遇的男子,不禁出神。
“郡主!”阁楼外忽有人呼道,夭绍搁下琴起身,步至走廊,低头时正见沐奇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