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新月如钩,高悬在天幕。
突然,一阵窸窣的马蹄声疾掠过原野,带起一阵旋风,平静的原野上有了一丝骚动,野草随风低伏,似朝玉京。
这是“陈皎”亲率的五千精骑——一律衔枚裹蹄,轻装简从。
趁着月华正好,正以自驾旅游团的气势,大摇大摆地从袁军眼皮子底下溜走。
疾如闪电,迅似长风。
此刻,袁军营帐。
“公子,陈、陈皎——陈皎——”
披挂整齐的袁尚立刻站起来,按紧刀柄,厉声说:“陈皎跑了?”
“跑了,跑了!她当真跑了!还、还打了两个老大的白旗子,用明晃晃的火把照着,前面的上面写着‘别打我,路过’,后面的上头写着‘叛逃了,勿追’。中间拉个横幅,‘轲比能返聘我’——”
营帐内众人虽搞不懂“返聘”为何物,但也听个七七八八,都憋不住。
营内泛起一阵低沉的笑声。
袁尚:“……”
偏将问:“将军,那陈皎是当真又叛逃了,还是耍弄阴谋啊?”
袁尚冷笑:“她前番从周瑜处叛逃时,可曾拉了横幅招摇过市?”
众人说:“不曾。”
袁尚一按刀柄,睥睨诸将:“此人有点鬼心眼,能把庸才耍得团团转,就自以为天下第一深谋了——可笑。”
“那将军以为,陈皎是假意叛逃?”
“自然,”袁尚矜持颔首,“再者,她若当真叛逃,也当派出使者向我借路——如今使者在何处?”
“何况,周瑜当初尚且追了她几里路,曹操也算半个枭雄,岂会连周瑜那黄口小儿也不如,竟追也不追——曹操的追军又在何处?”
众人作恍然大悟状,齐声说:“公子明睿无匹!那么,末将等立刻派军追击?”
袁尚冷笑:“诸公更愚了,陈皎此人用兵的方略,向来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声于东而击其西——她这般大摇大摆率军而过,这支军队必然是疑兵,她本人和主力,都定在别处。”
“颜良之所以引颈受戮,不就是中了她声东击西之计吗?”
众人再次恍然大悟状,齐声说:“公子聪慧绝伦!末将等险些被小儿骗了去。那主力却在何处?”
袁尚回过身,眯起双眼。
他霍然拔出腰间宝剑,在身后的丝质舆图上重重一劈——丝帛登时碎裂。
如果陈皎在这里,一定会惊叹于汝南袁氏公子的不差钱行为艺术,并心痛不已。
但众将已经习惯袁尚将丝帛舆图当草纸使,只作骇然状,齐声拉长音说:
“这是——”
袁尚冷冷道:“距营地西五里,有一片树林,适宜大军潜行。她若想深入我后方,必会选择此路——主公且稍待。”
片刻过后,一名斥候奔入:“启禀公子,树林中马蹄声大作,果然有大股骑兵通过!”
袁尚微微一笑。
众人登时作惊叹状,齐声感慨:“公子料事如神!”
又有人说:“那末将等即刻率兵前往——”
“不。”袁尚否决,傲然扬起下颌,“让我亲自去。”
这回众将没有再作敬佩状,反而即刻炸了锅。
“公子如此,是否不大安全?”
“公子千金之体……”
“公子……”
营帐里一片七嘴八舌,只能听到“公子”震天响。
“够了!”袁尚厉声呵止。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不敢再出声。
袁尚负手环视众将,沉声说:“陈皎选择此路,是自送性命。此地虽然隐蔽,但地形狭窄。若遇火攻烧林,骑兵没有奔袭的空间,一时马惊人乱,不需我等用兵,彼已自家丧命。”
“我带八百人,放火烧林!”
众人互视一眼,明智地再次统一口声:
“公子英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