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其来了啊。”晏父口中说着话,转眼便行至清回身侧。
这尘其,自然便就是楚执弈的字了。
只见两人都转过来朝自己行上一礼。楚执弈依旧面色如初,清回眼眶却微有发红。
晏父愣了一愣。自己远远过来,见楚执弈对闺阁女子一路追赶已觉失礼,此刻看到女儿神色,更不由得怀疑是否是被此人招惹的。
正思量着,又见清回手中拿着个什么册子,“这是何物?”
清回下意识一惊。本想缩回手去,但倏忽想到册中并没有什么私密的,便又给父亲递了过去。
晏父随意翻翻,口中赞道,“这册子画得倒是极好,不像是我家女儿画出来的。”话中之意,竟好似是误会成了楚执弈带来的。
于是清回道:“这是月凝给我画的绣花样子。”
晏父点点头,并未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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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回本就心中不悦,又骤然见了楚执弈,怒意更盛。一回到浣花园就屏退了所有丫鬟仆从。
这个傅皋!果然你便要退却吗?是你洛阳才子也会不自信,还是你做君子做惯了,在这儿‘君子之伤,君子之守’呢?要不要我来赠你一曲《幽兰操》?!
静了静,清回转而坐到了窗边美人塌上。将纱帘子全部拂开,掀开窗子,任徐徐晚风夹杂着潮湿空气吹入怀中。
抑或是自己托大了吧。终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还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人人都喜欢呢。
叹了口气,又稍有些庆幸地想到,此番好在是个画册子。若真是什么表心意之物,保准儿一下子就为父亲发现了。
还有楚执弈。今日被父亲撞见他无礼,两日后她拒绝楚执弈之时便更有了些依凭。此人无所顾忌惯了,今日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也算是两件好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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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已是艳阳天,太阳将应天府书院照得明灿灿的。庭中积累了些水,一时间还没有被蒸干,一个又一个的泛着金光。
正是下早学时分,傅子皋捧着几册书,并着张元珩一道往范公斋舍去。
“你确保那幅画已交到清回手中?”
张元珩要不是手中有书,立马就要拍拍胸脯保证了,“你还不放心我,我已跟表妹嘱托过了。”
傅子皋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可跟曹姑娘强调过此画要尽快送去?”
闻言,张元珩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换了个姿势继续思索了一会儿,“这,我……当时时间紧张,好似忘记跟表妹强调了。”
话毕,见傅子皋也微微皱起了眉,张元珩忙继续道:“不过啊,我想表妹定是已经交给了晏姑娘。虽然这几日她们课业没上,又下了一日一夜的雨,但早再这之前,想来表妹便已经同晏姑娘说过了。”
傅子皋半信半疑地点了下头,眉头却还是没放开。又转念一想,前次善元来时可是什么礼都没带,昨日来时还带了个清回新绣的绣帕。想来是清回已然领会到自己的心意,特派善元来暗示一番罢。
这样想着,便又点了下头,摒却杂念,敲开了范公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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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皋,元珩。”范公从书桌后站起身,“叫你二人来,为的是明日同我一道去趟晏府。”
范公话一落,元珩没忍住眉头一挑,悄悄瞅了眼傅子皋。傅子皋还是原来神色,只是无人能看到他骤然加快的心跳。
“晏公早已耳闻你二人的文名,有心识上一识,却一直无暇。明日恰好晏公休沐,我便做个中间人,引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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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个晴朗的天儿。
清回坐在镜子旁,任屋中几个丫鬟为她梳妆打扮。
桂儿正在为清回挑选衣裳,“姑娘,这套碧蓝色的怎么样?”
清回转过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一不小心被梳头丫鬟扯到了头发,“嘶”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