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宇文承川心里沉甸甸的,若蕴蕴嫁的人不是自己,她的愿望又怎么可能实现不了,可她嫁的偏是自己,别说将平老太太接到家里来孝敬了,就是如寻常出嫁的孙女外孙女,隔三差五回去一趟侍疾床前都不可能,太子妃驾临,对任何府邸都不是小事,何况她如今还怀着身孕,临盆再即。
他只得低声哄她道:“不然我回头安排一下,尽快带你出去见外祖母一面,指不定她老人家一看到你,病情就减轻了呢?”
便是平老太太真去了,顾蕴也是不可能亲自回去的,连亲祖母去世了,都没有太子妃亲自回去奔丧的道理,何况平老太太与顾蕴感情纵再深,说到底也只是外祖母,那顾蕴想见她,便只能悄悄回去。
宇文承川说着,心里已在盘算回头要怎么安排马车,要带哪些人跟着了。
顾蕴却摇头轻声道:“还是算了罢,我们一回去,府里势必人仰马翻,反倒不利于外祖母养病,何况我肚子这么大了,万一……”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再是困难重重,她依然想见外祖母一面,怎么办?指不定这就是她们祖孙的最后一面了啊!
宇文承川深知她的心,忙道:“我们悄悄儿回去,事先再打发人去报个信,自然也就不会人仰马翻了,至于孩子,月份都这么大了,我再一直陪着你,能有什么万一?就这么定了,今晚回去,我待会儿就让冬至安排去!”
顾蕴心里是着实想回去,见宇文承川坚持,也就收了泪,由他安排去了。
到了晚间,宇文承川果真带着顾蕴,轻车简从的出了宫,直奔平府而去。
不想恰恰就赶上平老太太弥留,平二太太与平大奶奶双双在松鹤居外迎了顾蕴下车,还未及行礼,眼泪已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片刻还是平二太太哽声说了一句:“娘一直念叨着娘娘呢,没想到竟真将娘娘给念来了,总算她老人家可以走得了无遗憾了……”
顾蕴哪里还顾得上理会平二太太平大奶奶等,由宇文承川扶着便直奔平老太太的内室而去。
平老太太这几年身体本就一日不如一日,好时尚且看着气色不大好呢,何况如今病了这么久,更是瘦弱憔悴不堪,躺在床上,眼睛似闭非闭,没有光亮与焦距,只余浑浊。
顾蕴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握住平老太太干枯苍老的手,只叫了一声:“外祖母……”便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原本守在平老太太床前的平二老爷见状,忙嘶声吩咐平讼兄弟几个去抬了圈椅来请顾蕴和宇文承川坐。
平大太太则红着眼睛安慰顾蕴:“娘娘且不必太伤心,娘方才清醒时,还说让我们都别伤心,她这是寿终正寝,百个人里也找不出一个有她这样的福气来,便遗憾没能最终见娘娘一面,如今也把娘娘给盼来了。”
说完凑到平老太太耳边,小声唤起老人家来:“娘,娘,您醒醒,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回来看您了……”
良久,平老太太才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瞧得守在自己床前的果然是顾蕴,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几不可闻的叫了一声:“蕴姐儿,外祖母终于等到你了,真好……如此外祖母也能走得安心了……”
顾蕴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索性也不擦了,任它尽情流淌,只哽声道:“外祖母说的什么话,我还等着您长命百岁,看我生儿育女,母仪天下,儿孙满堂呢,如今您连您的曾外孙都没见到,怎么能泄气,您一定要坚强起来,养好身体,早年那么多大风大浪您都熬过来了,这次您也一定可以的。”
平老太太虚弱的笑了一下,声若蚊蚋道:“傻孩子,人迟早都有这么一天的,你哭什么……能看见你与殿下和和美美,能看见你终身有靠,没有重蹈你娘的覆辙,外祖母已经很满足了,外祖母陪了你们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去那边陪陪你外祖父和你娘了,他们父女一定等我等很久了,我再不去,他们都要忘记我长什么样儿了,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