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满脸的凄惶:“哪还能有其他法子,十个大夫十个说无力回天,其实这一日我早知道会来的,这十八年我没有哪一夜睡安稳过,就怕哪日醒过来,慧生她已经……不在了。我就这样熬啊熬,总算熬到她一年大似一年了,我还庆幸着,也许真的有奇迹,大夫都说像她这样的情况,活过十岁的都少,可她却活了十八岁,既能活十八岁,自然也有可能活二十八岁,三十八岁,乃至更多岁……如今二十八岁我是不敢奢望了,只盼她能走得没有遗憾,临走前能幸福快乐一些,蕴姐儿,好孩子,就当义母求你,你帮着我劝劝衍儿好吗,我后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给你造成的伤害我竭尽所能,十倍百倍的弥补你,好不好?”
让她劝自己的夫君娶别的女人,在自己的夫君说什么也不肯的情况下……顾蕴自问自己还贤惠大度不到那个地步,哪怕那个女人眼下看来已没多少时日好活,她也自信宇文承川的心全在自己身上,可她还是那句话,有些人她得一辈子防着,所以她不直接出言拒绝与反对,不因此与宇文承川吵闹,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韩夫人见顾蕴只是低着头,并不接自己的话,也知道自己的请求实在有些过分了,可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在自己面前,但凡还有一线生机,她都不能轻易放弃。
她只得继续哽声说道:“蕴姐儿你是担心衍儿方才说的,慧生以后身体万一好转起来了,她会渐渐想要更多吗?我的女儿我知道,她不会这样的,她只要得到一点点,就足以满足很久了,何况她好起来的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蕴姐儿,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她好吗?”
顾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继续沉默以对,唯一庆幸的,就是韩夫人自有风骨,也做不出真正挟恩求报的事来,不然她若来一出‘我给你跪下给你磕头了,你今儿若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之类的戏码,她就真要崩溃了。
宇文承川赶在韩夫人再次出声前开了口:“义母,请您别为难蕴蕴了,虽然她的话我都会听,但这事儿她说了真不算,得我说了才算。”
顿了顿,看向自韩夫人进来后,便一直没再说过话的韩卓:“义父,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我说出来您斟酌一下,看可行不可行。慧生如今身体这么虚弱,的确与她生来便患有心疾有关,可也与她所处的环境与心境有关,她若打小儿就处在一个广袤开阔的环境里,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也许这些年她的身体不会这么虚弱,心疾最需要的,不就是心胸开阔吗?可她打小儿便知道自己是病人,打小儿便被要求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长这么大连家门都没踏出过一步,素日连个可以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她怎么能不因为一点小事就忧思过度,郁结于心?”
韩卓不由听住了,他九死一生,摸爬滚打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见过的重病重伤之人不知凡几,可那些人大半都能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熬过来,凭的是什么,说到底还不是那股精气神儿,偏偏他们的女儿缺少的,也正是那股发起狠来,连阎王爷都能打退的精气神儿。
他不由皱眉接道:“那你有什么提议吗?”
宇文承川道:“我觉得可以让义母带慧生去凌云峰住上一段时间,那里天高水远,谁去了那里,都会觉得心胸开阔,心旷神怡的,那里的山民也淳朴,慧生去了那里后,可以教那里的孩子习字念书,还可以教女孩儿们做针线,她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每日里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何况还有大师日日诵经洗涤慧生的心,再辅以药材补品,也许她反倒能渐渐好起来呢?”
这番话很早以前宇文承川其实就想与韩卓和韩夫人说了,只是二人都宝贝韩慧生得什么似的,韩慧生也的确娇弱,他怕万一他们真这么做了,韩慧生反而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也没脸再见义父义母了。
但如今韩慧生都那样了,说句不好听的,死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