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被软禁一辈子吗?”
陈嬷嬷一走,傅霓裳就放下了手里的馒头,身后往后退了一些。
宋氏喝粥的动作一顿。
缓缓抬头,“裳儿此话何意?”
傅霓裳环顾四周,这屋里名贵的摆件,已经被清走了,只有一张空床而已。
“你如今空有一个相国夫人的名头,可惜只能禁足在这块四方的天了。还不如退位让贤!”
她的话丝毫不带情感,宋氏只觉得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了。
“你想让你父亲休了我?”
宋氏艰难的,挤出这么一句话。
傅霓裳却摇头,冷眼看向她,“我可以有一个暴毙了的母亲,却不能有一个不守妇道的母亲。”
她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尖刀,把把扎在她心口三寸之处,痛得她无以复加。
“你要我死……”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你死了,我会让外祖父再从族中选一位才貌俱佳,三贞九烈的女子进傅家的门。到时候,我又有了体面的母亲,相国府和宣平侯府,依旧能够亲密无间,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好像讨论的,只是今日要穿什么衣裳,戴什么头面,而不是她母亲的生死……
宋氏心里揪着疼,疼得她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霓裳已经不耐烦看她这张脸了,猛然起身,凳子摔的四仰八叉的。
她也不在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活着,能带给我什么,能带给傅征什么?我或者还有相府小姐的名分,傅征有什么?父亲能善待一个野种吗?他活着,不过是耻辱罢了……”
不过是耻辱罢了……
不过是耻辱罢了……
……
傅霓裳走了,宋氏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一句话。
当晚,陈嬷嬷刚进宋氏的房门,门就在外面被锁死了。
不论陈嬷嬷如何叫喊,外面的人,都不发一言。
很快,她们就闻到了火油的味道。
有人在屋外堆了干草,泼了火油。
陈嬷嬷反应过来,“有人要烧死咱们!夫人!有人要烧死咱们!”
陈嬷嬷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用尽吃奶的力气拍门,可是,没有用。
她已经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干草燃烧的声音。
很快,熊熊火势爬上了窗子,火光映红了她的脸。
一时间,对死亡的恐惧,袭上心头。
她拼了命的去撞门,可是,那道被人反锁的门,岿然不动。
“夫人,你说话呀!”
她又急急地去喊宋氏。
可惜,宋氏的脸上只有绝望。
唇边,还有一抹苦涩的笑意,她真是生了一对好儿女啊……
她本来以为,傅霓裳只是想让自己死,却不想,她会亲自动手。
突然,宋氏就笑了,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凄凉。
笑着笑着,就变成了怨恨和不甘。
可是,有什么用?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走水了————”
“夫人院子里走水了————”
倚雪院并不偏僻,位置甚至是整个相府最好的,因为最近宋氏没来由的被禁足,下人们都绕着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