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来,声音愠怒,似乎蕴着万千雷霆。
“吃着朕的俸禄,却不肯为朕做事,难不成朕的北州人才济济,却要被几个蛀虫吃空吗?!”
这句话的分量可就重了,众臣呼啦啦跪倒一片,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汗水滴在地砖缝里,琼章知道自己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微臣......领旨。”
下朝后,明月小心觑着她的脸色,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帝王的心思了。
“陛下,为何一定要琼璋郡主前去?”她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大皇女殿下虽然平庸,但也并未无能胆怯之辈。奴婢担心,会放虎归山。”
她问完,就听见头顶的淡声:“你倒看得清楚。
”
说完,还自顾自轻笑了一下。
明月却仿佛听到了催命的口哨似的,浑身僵直,鲜血直往头上涌!
她僭越了。
曾经的陛下喜怒不形于色,永远是高高在上,宛若神祇,令人望而生畏。
而如今的陛下却爱笑得多,谈吐也更加随性自然,却令她忘乎所以,忘了自己的本分。
明月甚至觉得,陛下每次笑的时候,那双凤眸总是冷冰冰的,像是看穿了一切,陪着她们演一出戏看。
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咚咚咚地磕头,牙齿紧咬,一言不发。
哪怕鲜血染红了眼皮、两耳嗡鸣不止也不敢停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磕得头破血流、两眼昏花之际才敢抬头,眼前却早已不见了女帝的身影。
逃过一劫,她浑身瘫软,倒在地上。
朱珠是循着笛声找来的。
眼前有亭台月色,墨发银衫,袖袍与长发一齐飒飒吹动,如同用墨色勾勒,灵动而飘逸。
萧翡手执长笛,修长的指节徐徐按动,缥缈的笛声便随之响起,幽怨低沉,似乎饱含悲切。
微风浮动着树梢,吹来无数片花瓣,给他的背影渲染得如梦似幻,宛若画中仙。
朱珠走到他身后,随手执起他的长发,却没有如萧翡所愿那般发问,而是语带讥笑。
“萧公子向来瞧不起我北州男儿,却也要学着中州的女子般吟诗作画,附庸风雅,当真是委屈你了。
”
声音含着笑,不像帝王,倒像个混不吝的寻常女子,被美色诱惑,前来搭讪。
萧翡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在转头看清女帝的容貌时愣住了。
浓眉凤目、高鼻薄唇,身量居然能与他比肩,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邪佞神情,俊秀而惑人,雌雄莫辨。
虽然颠覆了他对女子的想象,但也是美的。
打好的腹稿突然没了用处,只因他一看那双眼便知,眼前的女帝绝非传闻中耽溺美色的无能之徒。
——她和他一样,是个邪恶大胆、狂妄自负的野心家。
而野心家是不会被虚假的示弱、感情乃至爱意牵绊的,能打动她的,唯有,利益。
紫瞳中,倒映着朱珠含笑的双眼,萧翡抬起头:
“陛下,要不要与我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