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树影婆娑,叶子的罅隙中藏着一只蝉的秘密,热风拂过池塘边的垂柳,摇动着硕大的荷叶,惊走了栖息在粉嫩荷花上的蜻蜓。
那只蜻蜓点着水波,在湖面上留下一连串的足迹,随后带着这湖岸垂柳的气息、荷花的气息和最晶莹甘甜的一粒水珠,千里迢迢地送到开得最鲜艳的花的花蕊中。
随后,被人折下来,连带着蜻蜓沾着水汽的透明差翅一起,被制作成永不褪色的艺术品。
朱珠笑着把那盏栩栩如生的立体标本推到魏子恒面前,语气十分真诚:
“行之风流蕴藉,这小玩意虽不值什么钱,但手艺极为精细。朕想着你会喜欢,就给你带了过来。”
魏子恒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
朱珠不愧是能把他和魏子君骗得团团转的女人,讨好人心的手段一流,在这种细节上又格外下功夫。
如果不是他确定了他那皇兄正好好待在飞燕阁里,恐怕也会被她感动得放下芥蒂吧?
一想到前几日对眼前这人的犹豫和心动,他就觉得恶心。
好在,朱珠也早已习惯他冷冰冰的样子,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朕知道,你还对朕心有不满,可朕——”
她突然捂住嘴唇,闷声咳嗽起来,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从指缝淅淅沥沥地漏出来。
“陛下!”
魏子恒神色紧张,小德子更是直接惊呼出声,僭越地伸手扶住了她。
“朕没事。”
朱珠想安抚他,却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小德子怀里。
“皇上气血亏损得太厉害,此次晕倒,乃是长期气血不足所致。可皇上是女儿身,又未曾生育,不得擅自使用大补之物......
唔,老臣曾听闻心头血可凝神补气,一滴就可胜过五十年老参,只是这法子太过凶残,皇上不允许啊......”
魏子恒坐在轮椅上,听着太医絮絮叨叨的话,心里乱得厉害。
一会他在想,朱珠晕得正是时候,群龙无首,此刻叛乱必定会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一会他又想,她的身体到底有多差?常年养尊处优,是不是在年少时就亏了身子,如今才会吐血昏迷不醒?
......她会不会一直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魏子恒的心情就糟糕得要命,像是被人从心头硬生生挖去了一块一般,空落落的。
朱珠在识海里津津有味地观察着魏子恒的反应:
“哎,你说他会不会挖心头血给我?”
“我只知道,永远不要考验人性,”478轻声说道,“当你把玻璃杯摔在地上时,无论碎不碎,都会感到失望。”
这句话惹得朱珠多看了它一眼,女人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吧,毕竟——”
她唇角一弯,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兴奋笑容,“他若让我失望,我定让他绝望!”
夜晚,魏子恒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一般,让小德子将他扶到了床上。
红烛缓缓燃烧着,烛身留下滚烫的热泪,在窗户上映出一个摇摇晃晃的瘦长身影。
魏子恒的自尊心很强,不肯让任何人插手他的床事,因此朱珠只好被迫看着他艰难地立起上半身,缓缓褪去那一层毫无遮挡效果的纱衣。
重重轻纱堆叠在腰际,披散的墨发衬得脊背单薄如雪,犹如从白骨悬崖边泄下的深黑瀑布,明烈的色彩对比冲击着视网膜,见之忘俗。
魏子恒俯下身,薄唇一寸寸虔诚地吻过朱珠的眉心、眼睛、鼻尖和锁骨,仿佛蜻蜓点过湿润的花蕊,小心翼翼地驻足。
晃动的烛影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得细长,守在门外的宫人们纷纷低下头,避免直视龙威。
随后,魏子恒从枕下掏出一把小巧窄细的银刀,用尽全身力气,将刀尖向朱珠胸膛压去!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