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朱朝蒸蒸日上,开始逐步走上正轨,各个女官也各司其职,一切都往好的事情发展。
——只除了魏子君。
他病得越发严重,每隔三五天就会咳血,从双瞳到眼睫,甚至是本就白皙的皮肤都开始慢慢褪色,像是患了白化病一般。
终于,在朱珠又一次大发雷霆后,魏子君牵着她的手,告诉了她真相。
当年他的母亲为了不让他胡族的血脉和琥珀色的眼睛被人诟病、成为他夺权的阻碍,亲手用针刺进他的眼球,用秘药一点点将他的眼睛染成了大魏子民的纯黑色。
而秘药中的毒素日复一日地侵蚀着他的身体,会在二十五岁那年彻底失效,并反噬。
说这话的时候,魏子君躺在厚厚的锦被里,明明是盛夏的三伏天,他却浑身寒凉,孱弱得令人心疼。
他几乎消瘦成了一片纸,让人忍不住揪心那被子会不会将他压垮,像大雪埋住了一只孤鹤。
那浅金的眼睫下掩着一双光辉华美的眼睛,眼尾绯红,眼皮上烙着一粒小痣。
他这副脆弱易碎的模样比之前邪肆恣意的暴君更加惹人怜爱,以至于朱珠每次看,爱意值都会刷刷地长。
【朱珠爱意值:90%】
她用掌心暖着他的指尖,看那纤细洁白的指甲上泛着一点淡淡的粉色,低声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身旁伺候魏子君的小厮欲言又止,被对方冷冷横了一眼后不敢再说话。
魏子君虚弱地笑了笑,转移话题的伎俩很拙劣:
“不能见到陛下千秋万代,是洛桑的遗憾。”
朱珠的眼中闪过一抹飞快的水光。
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嬉笑怒骂都随性而至,真正的情绪反而是敛着的、沉沉压在心底,叫谁也不能窥见分毫。
“朱珠......”魏子君颤巍巍地抬手,指尖触在她眼下,明明没有泪,双方却都被这抹湿润冰冷而颤抖了一下。
“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那日见到你,更不后悔纳你为妃。”
魏子君与原身初遇是在三年前的中秋宴上,那年他刚刚登基,杀性更重,所有意图献舞接近的女人都被他亲手拎着长剑砍了脖子。
好好的国宴成了凶案现场,血流成河,顺着玉阶上铺就的猩红长毯往下淌,魏子君一人坐在最上端,手执金樽,哈哈大笑道:
“都是些胭脂俗粉,诸位爱卿若是想讨好朕,不如献些新鲜货色。”
马屁拍在马腿上,大臣们两股战战,纷纷缩成了鹌鹑,唯有魏子恒站出来圆场。
“臣弟游山玩水之际碰到了一名乐妓,能歌善舞,倾国倾城,特此来献给皇上。”
他拍拍手,隆隆鼓声响起。一名身着石榴裙的女子踏在鼓上,一双洁白小巧的裸足踩着象牙色的鼓面,随着鼓点翩翩起舞。
一舞毕,原身跪在地上,听从魏子君的命令抬起头,并揭开了她的面纱。
那一瞬间,天地失色、日月沉沦,所有的男人无不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朵花妖。
唯有魏子君眼神清明,沉沉眸色看不出情绪,他唇畔噙着笑,似乎很好说话的模样:“你可还有什么才艺?”
原身不卑不亢,仰头坚定道:“民女还会吞剑。
”
魏子君有了点兴趣,微微坐直了身体:“哦?”
台下娇小明艳的女子张开嘴,柔软殷红的唇畔下是洁白的、珍珠似的贝齿,和湿润的舌尖。
那双含情的眉眼轻佻而热辣地注视着他:“请陛下将御剑赐予臣女口中。”
如此淫秽大胆之语令不少持重端庄的老臣纷纷赤红了脸,面露荒唐之色,魏子君反倒哈哈大笑,主动下台将原身抱在膝头,当场赐了她贵妃之位。
他喃喃道:“那日你穿着石榴裙,在大鼓上跳舞时,像是在这京城中放了一把火,灼目而热烈,令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