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又错了,平日里你和四爷自称什么,他又唤你什么,那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至于跟我,出了这道门是妾身,关上这门也断没有个我字。你跟你二哥不同,门里门外都一样,他就比你明白这个道理。这种做主子的事很难一荣俱荣。”
静谧的房里大片日光,从紧闭的窗纸透过来,空气中搅缠的红黄色光芒里搀着些白,像是尘埃。极淡的香气萦绕在我们之间,收回帕子捻于指间,抖落站起。
熟悉的檀香从帕角到我身上飘散在空气中,像他站在身旁。
细瘦指节从枕下平伸到床边,一对红色宝石戒指磕碰着摇晃,发出细微声响,我能看见戒圈里隐约的凹陷。
还需要吗?
重戴手上这枚时已刻回名字,不知何时取了去不知何时系回来,不问不看我也知道他那枚里有相同的字,如我当初用心刻下。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字,我早拥有。
曾经的独一无二举世无双成了赝品。
谁曾把它独占,谁又记恨了谁,谁忘不尽蚀了心。
转身面向房门,站稳。
“你好生养着,一日三餐少不得,想吃什么便随时叫丫头找李管家去,少不了你的。想生要生,不想生还是要生,有本事就好好活着生个健康的出来,让他活着,活得比你长,活给我看。
不要以为死很容易,在这府里还由不得你了算,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谁也不能。你要是敢死,年家全要陪葬,信不信由你。我能忍下一年,就能忍两年,忍三年……”
我看着窗外阳光睁大眼睛,一呼一吸吐纳这房里的虚躁闷热,走过去支了窗掸掸衣摆袖口,笑出一口气。
“你哥死了没有?还有书信没有?记得告诉他,乌喇那拉氏以德报怨,让他安心地准备做舅舅。至于你,他这娘舅还没死你和孩子就得活着。记住了?”
径直走过去挑了帘迈出门槛,攥紧的手指一松,将帕子丢在身后地上。
到了院门前看到正推门欲进的胤禛,一袭石青色朝服,金黄丝绦坠着碧绿幽深的浑圆翡翠垂挂身前,摇摇晃晃地磨蹭着胸前那团金龙,五只闪着光的金色龙爪隐约在动,人却定在门外。
扬头便笑,“回来了?”
立在门外的人低应一声抬手伸过来,“回去吃饭。”
“好。”
我把手放进他掌心迈出门槛,湿了指尖的右手垂在腿边,像是捻了个指诀悬于半空。
逃到无路可退,可能就是回来,回到原重新再来,用更多的勇气接受一切,才能抵抗曾经躲避的所有。我变了太多,变得不像从前的我,也许这样的我真的适合生存在这里,不被人欺……却学会了欺人。
许是从来没变,许是本质如此,只是积了太多的苦和怨甚至恨,终有一日,让人窥见。
几乎忘了曾经的我是何样子,如何生活在那个快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每日打拼辛苦工作,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是不是也像今日这般面对身旁那些人,所谓同僚或是——同事?
也许吧,我忘了,却在今日忽然想起。
胤禛,你给我的是怎样的人生和安逸。重回年少的那段时光真是可以靠着你凡事不想万事不愁,轻松惬意得让我那无法再拾的曾经越离越远。
原来,我本是这样的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胤禛,这样的我,你可曾见过。若是让你见到,你会怎样面对,怎样看我。
胤禛,你还会爱我,甚至想要好好爱么?
我知道,你会。因为——我爱你。
☆、267.寺神马月·2
山间破庙,无佛无像,唯一间四壁瓦房勉强遮风挡雨。
斑驳红墙圈起一桌窄案,两支破旧烛台半盏垂泪残烛。风吹雨过低吟尽,烛火乱摇。
一声长啸,四蹄踏雪的乌黑骏马止于庙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