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身影自马背翻跃而下,三两步冲至庙内倚墙而卧之人身畔。
“亮工。”
年羹尧惊坐而起,扯动肩头伤势忍着钻心疼痛仰望来人,“爷……”
来人正是急赶寻来的雍亲王——爱新觉罗·胤禛是也。
只见他凝眉止住属下欲起的动作,单膝跪身旁心挑了领口至肩侧探看伤势,猛地收回手扯掉颈下所系披风。
烛光一闪,沉黑覆盖。
……
两名男子靠坐墙边,一袭黑色大氅斜斜搭于肩头,将要滑落被胤禛两指夹住重又覆在掌下的年羹尧肩上,遮住暴露在湿冷空气中的皮肤直掩住枕在他肩上的下巴唇角。
“爷……奴……”
一便扯动患处,强忍着欲再开口嘶的一声顿住,封了口齿。
“福晋……”
胤禛眸色一沉,拇指压于微张唇上,“惹她做甚,伤了你才不值得。只等他日,我若坐上那把椅子,你便……”指随心动,延着绷缠于左肩渐露的雪白锦缎落在殷红的胸口上方,掌心压住心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奴……亮工不敢妄想,只辅佐爷。”
“这是气话。我对你不好?只是晚了半步,终是来了,还能弃你不顾?”
“绣纹……爷也未见对妹多加宠爱,怕是爷心里仍记挂福晋。”
“这句更是傻话。见她,不见你,倘若日夜面对反倒更念着你,哪有心思,怕早就要送信给你要你来京,岂不反误了你我大事。”
……
数年后,风云早变,当年许诺之人登基为帝已四年,如他所愿。
年羹尧至死犹念——世间,所谓男人,便有女人,至少一个,是为阴阳。天地,日月,昼夜,寒暑,或是上下,皆为阴阳。又如他与他的齐家治国平天下……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世事无常皆有道。
不贪念真假虚实,感情再不复提,他是君,他是臣。君臣亦有道。
变心?
许是吧。
更许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从来不是他,为亲为王自有他人,怡贤之名亦落不得外人头上。年家,妹,自己,恐皆为棋子尔。
信或不信,命已到头终难辨,若再论,便待来生。
国之巅,无贵妃之位,更无身后奴,唯一帝一后。
他人,俯首称臣。
许是当年那一枪,若是偏些或低些,再或他更晚来半步,便能少些希冀,早断了执念痴心。
时至今日,俱往矣,终如逝水东流去,未见浪滔数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江山依旧在,都付笑谈中。
☆、268.命运在那
六月底,我已没了时间去管年氏死活,交待李福加了人手好生伺候,便跟着胤禛去了圆明园。
康熙的身体似乎好了,又要来园里坐坐。仍是恩宠?或是其它,圣意难测。
所有人都忙起来,有备无患。
一切准备就绪连年氏都接到了园子里,又等了几日当朝皇帝才姗姗来迟,随行仍是浩荡具皇家惯有气派,李德全心搀扶。
我和一众女眷跪在胤禛身后,还有儿孙,不算伺候的下人竟也拖家带口近二十人。
湖面层层波纹渐推渐远,垂在岸边的枝柳绿到水中,旖旎从风。
走不到尽头似的。
偶尔停步站立,眺望远山,指脚边花草树木,一言一语驻了时光。那些佛家的偈语谒语娓娓道来,听在耳中,今生未尽仿如转回前尘再走一遭,不知虚度了多少流年,换到此处静听两代帝王参透佛魔,坠落红尘。
看向同是跟在身后的胤祥,他何时抵京我竟不知,没有人来告诉我,也许才刚回来吧。
今日一见,恍如隔世。我仍需抬头看他不管哪一世都站得笔挺像个军人,却不时装作低头看路瞥那右腿,比去年才进避暑山庄时好些,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