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桃华抱着他摇了摇,觉得手臂都有点发酸了,只是小家伙的胖胳膊紧紧搂着她脖子,这时候也放不下来,“瞧,姐姐不是半点都没事吗?”
蒋柏华瞧了瞧蒋杏华:“四姐姐哭了。”
蒋杏华连忙拿帕子胡乱抹了抹脸,挤出笑容:“四姐姐没哭,是风吹沙土迷了眼睛呢。”
这谎也撒得太拙劣,然而小孩子还是容易骗的,且蒋柏华前些日子曾被沙子迷过眼睛,当时也痛痛地哭了一场,这会儿想起来,就相信了蒋杏华的话,渐渐地止了泪。
桃华抱着他一路走回禅房,觉得两条手臂都要断了。就算她再有劲儿,也快要顶不住这个小胖子啦。
总算禅房在望,蒋老太爷一行人刚刚走到门口,便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从里头扶着个老妇人出来,身后是蒋楠华相送,到了门口举手一揖:“刘兄与刘老太太慢走。”
蒋杏华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僵硬地立住了。这青年男子看起来好眉好目,一袭半旧的蓝竹布袍子洗得干干净净,袖口处滚了一圈深蓝的边子,既看着美观,又结实耐磨。仅这般看起来,谁都会觉得这是个风度翩翩的学子,虽是家中清寒,却不失体面。
至于他身边那老妇,穿的却是浅蓝色茧绸衫子,下头玄色马面裙,头上绾个整整齐齐的圆髻,插一支寿字头银簪,做寡妇模样打扮,显然是其寡母。
儿子穿打补丁的竹布袍子,母亲却穿半新的绸衫,谁不要道声孝顺?可只有蒋杏华知道,这布袍子该是出门时候的专用,在家中虽不是绫罗绸缎,却也不至于穿打了补丁的衣裳。这两人,除了刘之敬和刘氏母子之外,还有谁!
蒋老太爷一行人已经走到门口,蒋楠华刚跟刘之敬道别,转眼就看见了祖父和叔叔,连忙又行礼。刘之敬也跟着一举手:“老先生。”
“这位是——”
蒋楠华忙道:“祖父,这位是翰林院庶吉士刘之敬先生,这位是刘老太太。方才五妹妹去看三塔,不当心扭到了脚,是两位将人送回来的。”
女孩儿家以贞静为好,出外看个风景扭伤脚,说起来是一种失态,又被青年男子送回来,就更不好说了,幸而中间有个寡妇娘,总算是没有失了礼。
反正不是蒋楠华亲妹妹出事儿,他说起来也就没压力。老实说,伯父家这个堂妹,在他眼里看来真是一无是处,针线不成,诗书不就,还没什么规矩,连去看个三塔都能扭了脚,你走路眼睛不看路的么?女孩子走路要慢一些,你得闯得多快才能摔了?
蒋老太爷眉头也是微微皱了一下,先向刘之敬母子道了声谢。刘之敬一手扶着母亲,笑道:“老先生说哪里话来,不过是顺路罢了,不值多提。告辞。”目不斜视,却在转身的时候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后面的两个女孩儿,随即扶着刘氏走开了。
刘氏一直矜持地保持着寡妇的作派,侧身避着蒋老太爷和蒋锡,这时候走出一段路,才小声道:“这老头儿就是当年的太医?”
刘之敬挺直着腰,低声道:“应该就是了。后面那个大约就是蒋小太医的儿子了。”
“哦——”刘氏对罪人之后不感兴趣,“今儿扭了脚的那个是蒋郎中的嫡女,你看……”
刘之敬不在意地道:“这事不好说。蒋郎中现在虽才是个五品,但嫡女怕也是不肯低嫁的。倒是另一个,其实也生得不错。”
刘氏有些遗憾:“那个怕是庶出的,瞧那唯唯喏喏的模样儿,在家里怕也不得重视。将来——恐怕嫁妆也不会多。”
刘之敬笑道:“嫁妆要那么多做什么,皇上是喜节俭的。”
刘氏想了想:“年纪也嫌小了些……”
刘之敬摇头道:“今儿不过是凑巧罢了,只借这机会跟蒋郎中搭一搭话。他家女儿在宫中虽有些圣宠,可将来怎样也不好说。”
刘氏叹道:“你也二十四了,总是要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