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对信都没有任何记忆,在那更没有什么亲朋。但因为那是故土,总有种特别的意味在里面,拓拔叡一直把那里当做是她的故乡,总是说陪她省亲。秋天去阴山下巡猎,冬天又去黄河以南避冬。他喜欢到处走,巡游,她也就跟着到处巡游,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不在宫中的。
因为冯凭不喜欢宫中。
宫中有太子、有妃嫔,每每回到宫中,两个人就容易吵架怄气。可是只要一出宫,两人就会甜蜜的如同初恋。没有任何人能打扰,那是属于他们的漫长蜜月。
这些地方中,去的最多的是北边阴山。因为每年都要去六镇巡兵,阴山的河西行宫,几乎是年年夏秋都要去住几个月,仿佛成了夫妻的小家。
她真想满足他的心愿,陪他回阴山,放下这一切,就这样走了吧,但是不能。皇上重病,非常时刻,他不能离宫,她也不能离宫,一旦离宫,宫中会出大乱。李惠还在虎视眈眈,她不敢冒这个险。
他只能死在宫中。
他说话的声音停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哭声也已经停下来了,四周非常寂静。他感觉到生命在从体中流失。身体越来越沉重,好像要坠入无边的黑暗的深渊。意识却越来越轻飘,好像随时会飞起来。
他感觉意识和肉体在挣脱分离,好像用细线牵着的风筝。风筝不断地往高处飞,地面的手不断往底下拽,那一根牵引的细线颤颤悠悠,即将要崩断。
他心里有点慌,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要失去了。终于要抓不住了,他声音又响了起来,他嗓子颤颤悠悠说:“朕好害怕啊,朕会魂飞魄散吗?”
更漏一声声催,冯凭抱紧他。她嗓子梗塞,发不出声音。她头脸埋在他身上,两只眼睛已经□□涸的泪水粘连在一起睁不开。她努力吞了吞嗓子,过了很久才努力艰难地说出一句,每一个字都是用尽全力从嗓子里抠出来。
“魂飞魄散、也没关系……我会请高僧,来,施法……将它一片一片、找回来……皇上不用害怕……”
“真的吗?”
他将信将疑。
“真的。”
她哑声说。
“要是找不回来怎么办。”
她说:“一定能找回来的。”
他无声无息,过了一会又说:“要是还找不回来怎么办。”
冯凭说:“那也没事,我早晚会来陪你的。”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怀中的身体有一瞬间紧绷了。
随着轻微的抽搐,他发出了一声怪异的,仿佛是婴儿哭般的呻.吟。他的腿蜷了两下,手猛然攥紧了她衣襟。
她浑身剧震,背后的汗毛一瞬间竖了起来。
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他垂死挣扎的狰狞的表情,她感到全身冰冷,手脚发麻,脑子停止了转动,整个人快要变成一具木头。她不敢低头去看他,只是不断的用手抚摸着他背,好像这样可以减轻他的痛苦,可以将他扭曲的骨骼肌肉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