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微微眯起眼,慢慢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
玉树愣着,不知怎么收,又不知怎么拒绝,正自为难,海二爷已拉过她的手将簪子放在她手上,金簪上还有海二爷手掌的余温,玉树握在手里,似握着一块烫手的山芋般手足无措。
“巧云。”玉树喊道,将簪子交给巧云,叮嘱道:“收好了。”
“是。”
“不戴上看看?”海二爷问。
“金簪贵重,今日穿得太素些。”玉树轻声回答。
海二爷微凝了目光,正巧里头跑出来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孩,海二爷张开手,小丫头便扑进海二爷怀里去,脸埋在海二爷颈侧,细声细气的说:
“二叔,奶奶喊你。”
“好。”海二爷深深的看了玉树一眼,“咱们进去!”抬脚往厅里去了。
饭桌上气氛融洽,太老夫人和海家老夫人从前便是闺中姐妹,自然有话说,莲华顾着打量海二爷不得空说话,而玉树低着头似有心事,席上一句话亦未说,因而一顿饭下来,只听到海家老夫人诉说海二爷当年的不易。当然,的确也是不易的。
那时海二爷也不过十四岁罢了!
“都说创业难,守业更难,他好不容易夺回的东西总不能又拱手他人,因而事事亲力亲为,东奔西跑,连大事也耽搁了!”海家老夫人道。
“从前再难,如今也好了不是?”太老夫人安慰道。
“如今的确是好了!海二在济南也算得上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也算对得起他父亲了!”海家老夫人叹道,“我如今只担心他娶不娶得到媳妇!长得丑又是闷包性子,真正是除了一身铜臭味,别无其他的好!”
莲华噗嗤一笑,歪头朝海二爷做了个鬼脸,认认真真道:“老夫人说话真正是精辟!我记着二爷比我大好些岁呢,何况本也不是翩翩公子的样貌,有些显老呢,倘若婚事上再不抓紧些,再过些年便不是娶妻,是找老伴了!”
太老夫人绷不住让嬷嬷撕莲华的嘴,海家老夫人笑出了泪,还反手去拦着嬷嬷,道:“莲华说得很对!孩子也没错,怎么能打?”
海二爷爽朗一笑故作气恼的看着莲华,看到她明亮的眼里那抹狡黠的笑意,又是一笑,余光却又瞥向玉树,只见玉树自始至终置身事外,笑得十分疏离。
海家带来的酒后劲大得很,莲华在几个姐妹中酒量最好,也只堪堪喝下一壶便醉了。
太老夫人让嬷嬷给莲华灌了一碗醒酒汤,让莲华去里间睡下,自送海家老夫人回海家的老宅,路上说起买房的事,海家老夫人笑问,“可是玉树好事将近了?姑爷不是京里的?”
“不瞒你说。”太老夫人沉声叹气,“原本是欲替玉树张罗房产,然眼下却用不着了。”
“这是为何?”海家老夫人搀着太老夫人慢慢走,“老姐姐,脚下台阶。”
太老夫人步上石阶,接着说:“那白家夫人将自家妹妹的遗孤养在身边,欲让其为平妻,我怎舍得玉树受这般折辱?原本也只是说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作罢了吧!”
“那是自然!那白家莫非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
太老夫人摇摇头,沉沉的叹口气,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