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安陈果然停下脚步,离他的刀也只有一寸距离,李鑫送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揣测,看来她果然是哪家跑出来的千金小姐,也不知是那户人家教出来的,也太大胆了些。
正想后退几步以免误伤到她,下一秒刀尖被她两指夹住,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他往前一踉跄,李鑫瞳孔一缩,眼中倒影着的人影迅速放大,那道红色的身影逼近,极致的紧绷中,仿佛时间都放慢了。
他看到了那双黑色的眼睛,像幼时父亲待他去山上打猎时遇见的那头老虎,浑身雪白的皮毛一尘不染,就那么悠闲漫步在雪中,父亲让他留在原地,自己则带着弓走了,他是最好的猎人,就连最凶猛的猛虎也不在话下。
年幼的李鑫出来时,看见那张如雪一样白的皮毛沾上了大片粘稠作呕的血迹,和一双黑色的,死不瞑目的眼睛。
身体被洞穿的撕裂疼痛唤回他的思绪,有什么滴滴答答的声音,李鑫缓缓低下头,他的刀刺穿心脏,鲜血沿着刀尖汇聚成流,滴落在雪地上,像极了当年白虎染血的样子。
身体轰然倒下。
安陈偏过头,身上未着一丝血迹,她向身后看去,小路的尽头隐约能看到茶摊,她收回目光,拽着人往深处走去。
她拖着人消失在拐角,留下一道长长拖拽的红色痕迹,等安陈再出来时,已然不见了李鑫的踪迹。
安陈走到长刀旁,脚下一踢,那把刀便隐没在一旁的灌木中,干净的雪覆盖在红色之上,远远看不出痕迹。
经过拐角的茶摊时,她和摊主对上了眼,摊主愣了一下,大概也没想到有人会从里面出来。
安陈睨了他一眼,便从容地往潮安城走去。
破庙中半扇欲坠不坠的木门在凛冽冷风中“嘎吱嘎吱”响了几声,寒风便卷起一小股灰烬扑向姜列。
鸦羽轻动,底下乌沉眼睛中的困倦之意散去,飞速划过一抹警惕,他下意识朝安陈的方向看去。
人不见了。
姜列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他因为伤口恶化,昏迷了好几日,若非她的到来,自己怕是会死在昨夜。
经过一夜休息,他心中求生的欲望重新生出来。
姜列艰难地动了动,忍着伤口撕扯的痛,从残破的供桌下拖拉出半只兔子的尸体,那是他才被丢到破庙时,饿极了带着伤出去找到的,本是想寻些果腹的野菜,却阴差阳错从雪地里找到半只兔子,上面有小型兽类撕咬的痕迹,应当是狐狸一类藏下的食物。
半只兔子拖过来时沾了不少尘土,冬天不易腐坏,那尘土便混着血水,看起来血糊糊又脏兮兮的,而姜列只是看了看,脸上放松下来。
还好没坏。
他抿了下唇,将兔子放至嘴边,不顾脏污,大口撕咬起来。
腥味和生肉特有的滑腻软韧在口腔中不断翻滚,原本因为饥饿而麻木无觉的胃中涌上来一股恶心感。
姜列微微弯腰,硬生生咽下兔肉,他闭着眼,泄恨似的不断撕咬兔肉,逼自己吞下。
冰冷粘腻的肉划过喉咙,鼻尖浓郁的血腥味,无一不刺激着他,姜列吞着肉,喝着血,像在啖食仇人血肉。
他要活!
他要活到最后!
姜列眼中发狠,直到腹中有了饱腹感才停下,兔血糊了半张脸,庙外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他抬起眼,恨意展露无遗。
安陈回到破庙中看见这一幕,脚下不由自主慢下半分。
她那件大氅半落在地上,露出姜列胸前大大的“囚”字,乱糟糟的头发散乱下来,他一手抓着兔尸,半脸血污,看过来的眼神阴涔涔,天光暗淡,残缺的佛像立在他身后,就像神佛压不住的恶鬼从无边地狱爬出来一样。
安陈停在门槛处,仿佛看不见这一可怖场景一样,充满魅惑的上挑眼尾和她古井无波的语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矛盾又融洽的感觉:“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