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举与俞璟谦商量好,第二天便让夫人去求见太后。
朝廷命妇求见太后,总是有一定的流程,在此之间少说要有三四个人传话。郑熙早防着这个,命人在中间截断了。只说太后身体不适,任何人都不见。
倘若丞相夫人是太后的生母,自然可以不必理会这些。可惜她嫁与王举时,王度阡早已进宫了,故而她不仅未曾养育过太后,就连与见面的次数都不算很多,况她出身不算很高,遇到这种情况着实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折回去。
郑熙这一手玩得很妙,不过凡是做这样的事,必定要留下痕迹。他自以为一切计划得天衣无缝,然而只不过过去了一个时辰,就有人来将此事告诉给太后知道。
王度阡听了人禀报,冷笑一声:
“怎么,他说我病了?”
来报告的小太监看着太后的笑容,竟产生了某种毛骨悚然之感,打了个哆嗦,点点头。
王度阡一扬头:
“知道了,你去吧。”
紫珠给了赏钱,将小太监打发走。看着太后的神情,心里也有点毛毛的。
她追随太后多年,这么长时间以来,太后一向什么都不瞒她。只是最近几个月以来,怪事尤其多,太后左支右绌,总算是把一切都归拢住了。
紫珠向来敬佩太后,知道她有杀伐决断的能力。只是最近这些事轮番前来,就连她也跟着捏一把汗。
太后看起来倒是很有把握,只是据紫珠的观察,近来她也显得有些失常了。
不说别的,就之前把郑熙拉下去打的那件事,就大出紫珠的意料。平常太后最是冷静不过,她自小跟着太后,从未见她发过一次火儿,怎么轮到郑熙头上,就不一样了呢?
像这样的事,紫珠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细寻思起来,这一切的事,似乎都和那个郑熙有关。
紫珠别提多讨厌他了,几个月前他刚来的时候,口口声声叫着姐姐。做出一副乖巧样子,做得却全是坑害太后的事。
平常他在书房为太后侍书时的样子,紫珠从未见过。一点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一种景象。偶尔被太后叫进去的时候,她总是发觉太后的模样,与平常完全不同。
紫珠不知该怎么说,硬要描述的话,好像本来是泥胎的菩萨,突然之间有了喜怒。
对于这件事,紫珠对谁都没有说过。
她隐隐约约觉出,有些事情可能和从前不一样了。她又害怕又紧张,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本来也轮不到她去判断该怎么办。
王度阡听完了小太监的禀报,面上的神情再度变得冷肃:
“紫珠,你将之前他们给的那牌子拿着,带个信得过的太监一起,往丞相府里去一趟,就说我没有生病,一切都好不必担心,但也不必再找人来见了。”
紫珠点了头,又问:
“可要顺便往俞侍郎府上去一趟吗?”
王度阡稍稍扬起眉毛:
“怎么突然说起他来?”
紫珠不答话,笑吟吟看着她。王度阡明白她的意思,叹了一声:
“罢了,你也往他那里去一趟吧。璟谦那人,有些过分老实了,之前郑熙将他放出来,或许他要错以为那郑熙是个好人……我总怕他要上了人的当。”
“我要是去了,该说什么?”
“你就说,郑熙不可信,让他千万小心。”
紫珠答应一声,却还是没有动。
“怎么还不去?”
“我到您身边没多久,俞侍郎就不在内宅住了,那时候大家岁数都还小,他又没见过我几次,八成不认识,只怕不敢信我。”
“既然是这样,到书房去取薛涛笺来,我给他写几个字就是了。”
紫珠答应了刚要去,却又被王度阡止住:
“且住,若是去了书房,被翠湖看见了,难免又要传出去让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