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琳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湖边垂柳如烟,隐约可见一角青灰色的亭角飞檐。
只隔着二十余丈,走过去就能看到薛梦梧,看看他十年前的样子,是否跟洞房那夜一般无二地风流倜傥,或者还会有机会跟他说几句话。
杨妡再忍不住,拔腿往亭外走。
青菱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杨妡腿短,却走得急,步子迈得飞快。青菱先不明所以,看见前面的柳林便料定了几分,低声劝道:“姑娘,那边是男客吟诗作词之处,现在又有外面来达到伶人在,万万去不得。”
先后说过几次,杨妡置若罔闻,只作没听见,眼看着离柳林越来越近,青菱无计可施一把拽住杨妡胳膊往后拖。
“你放开,”杨妡低嚷,却因青菱比她大好几岁,无论身高还是气力都远大过她,硬是挣不脱,气急之下,泼皮性子上来,朝着青菱胳膊就咬,青菱吃痛却不松手,
半扶半推着将她带到偏僻处,“扑通”跪了下去。
杨妡红着眼死死地盯着她,“让开!哪有奴才耽误主子行事的?”
“姑娘三思,”青菱虽是跪着,腰板却挺得直,“只要走过柳树林,姑娘的名声就毁了,或者姑娘不在乎声名,可太太在乎,杨家人在乎……姑娘不做杨家人倒罢了,可顶着杨家姑娘的名头,我绝不会放任姑娘妄为……太太原本在府里就艰难,倘若姑娘再不顾惜,太太这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声音虽低却坚决,大有舍我其谁的气势。
浓重的无力感与挫败感油然而生,杨妡心头一酸,眼泪簌簌滑落下来。
平心而论,她真的不愿在杨家受那么多规矩条框束缚着,可她才刚九岁,不在杨家,就只能卖给别人当丫头或者再到青楼里去。
谁能保证她会遇到第二个杏娘或者第二个薛梦梧?
杨妡越想越绝望,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抽泣起来。
青菱不拦不劝,仍是跪着,只待她哭声渐弱,起身扶她,“姑娘哭够了就去漱洗一下,时候久了怕有人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