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臣系上腰带,慢慢闭上眼睛。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软弱的一个人,有那么一天,他也会这么怕一件事。
他不敢出去,独自一人站在屋里,他想,他总的加起来,已经活过四十岁了,若还在人前哭出来,该多丢人。
可他又不知道怎么按耐住心里那份惶恐,他深吸了一口气,摩挲着腰上的玉佩,反反复复。好久后,他终于睁开眼睛,走了出去。
出门前,他看见王曦、林澈、苏城都赶到了他门前来。
“这是我王家的令牌,这是林家的,还有嵇韶的、阮康成的,”王曦将两个令牌交给谢子臣,神色郑重:“若是用得上,你无需顾忌。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阿岚和阿衡带回来。”
“这是本王的。”苏城也走上来,将一个令牌给他,脸色颇有些难看:“本王不信她会死,你好好找。”
谢子臣没有客气,他将令牌都收进了怀里,垂下眼眸,哑声道:“我也不信。”
说完,他抬起头来,郑重道:“子臣此去,长信侯府,便劳烦诸位照看一二了。”
“放心吧。”王曦点了点头:“能照拂的,我们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各位今日恩情,子臣没齿难忘,长信侯府交托各位,来日若有他用,子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子臣拱手谢了众人,王曦这个人他最清楚不过,长袖善舞,如今他虽承诺了,但这朝堂之上,没有利益,谁又真的为谁办多少事?若蔚岚真的死了,谁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别人。
除了他。
好在他活着,给了众人这个许诺,也是一个姿态。哪怕蔚岚死了,长信侯府,也有他谢子臣在身后。
听得他的话,众人都是心思通透的,王曦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道:“子臣,你放心去找阿岚吧。”
谢子臣点点头,也不在多话,带上人驾着马,立刻便冲了出去。
他心里憋着一团火,烧得如此灼热滚烫,让他疼痛不已。他没办法停下来,一路日夜兼程,除了必要的日常休息,几乎是没有停下来的时间。
他的手掌磨得通红,全都破了皮,跟着他的侍卫都疲惫不堪,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五天五夜的路程,他们便赶到了荆州,半夜敲开了荆州城的大门,谢淮匆匆忙忙赶来迎接,一眼就看到了这个风尘仆仆而来的侄儿。
他记得当年在盛京见过这个侄儿,虽然不大受宠,但也是一副干干净净、面容俊美的模样。而面前这个人,一袭黑衣染尘,面色憔悴,眼下一圈青黑,明显是没怎么休息过的模样。
“子臣……”谢淮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谢子臣与蔚岚关系好,却从没想过,当这位少年世子的死讯传到盛京后,千里奔赴而来的,不是这个世子的家人,而是自己的侄儿。
“她在哪里?”谢子臣看见谢淮,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他已经五天五夜没怎么休息过了,他睡不着,一闭眼,满眼就是那个人在梦里从悬崖里坠落的样子。他害怕,他惶恐,于是能不睡,他就不闭眼。
他其实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可他总觉得,所有事都得有个结果。他看不起皇帝,但有一句话却是对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说她死了,总得有点凭证吧?
于是他沙哑着嗓子,艰涩再问了一遍:“她在哪里?”
“魏世子的尸首……尚未找到。”
“那你们怎么敢说她死了?!”谢子臣猛地提高了声音:“尸首都没有,你怎能说她死了!”
“子臣……”谢淮叹息出声:“那是万丈悬崖,大家看着她和桓衡一起跳下去的。我带你去看她的遗物吧……”
说着,谢淮便提着灯笼上前,走了几步,见谢子臣还站在原地,便道:“子臣?”
谢子臣恍惚回了神,点了点头,便麻木跟着谢淮上前。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