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他们走了!”
“上船追!”许炎暴躁的声音传来,夹着浓烈恨意。
霍锦骁走到船尾,一手掌舵, 一手手心摊着张羊皮纸。墙上挂的马灯灯光昏暗,纸上海图并不清晰, 她看得艰难。
时间仓促,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虽然送走了东辞,但为避免许炎带船追上,她需要替他们引开追兵, 让许炎觉得东辞一直与她在一起。
思来想去,没有比躲进海坟区更合适的了。
他们本来就在找海坟区的,往那里去许炎不会起疑,而一旦进了海坟区的海域,平南的船就不敢再追,毕竟没有图,进海坟区就是九死一生。
虽然有图在手也是九死一生——她独自掌舵控帆,从来没试过。
————
天将明,海沉浸在灰暗的光线里,岛屿耸立的峭壁像从海底探出的巨掌,妄图撕破天宇抓住什么,然而只是徒劳。海面上星星点点的火光朝着这处围笼过来,魔鬼崖前的海域,是通向海坟区的必经之路。
过了魔鬼崖,她就正式进入海坟区。
霍锦骁双手握紧沉重的舵,让船朝前全速行进,风从颊边呼啸而过,吹乱鬓边的发,她不松手,只转转脖子,却忽然看见远处的峭壁。
魔鬼崖,祁望掉落的地方。
崖下水域无船敢近,她只能远远地看,天色灰蒙,山崖像是这深灰间一抹浓重的黑,看不出本来模样,她也无从判断祁望如何落海。
脑中闪过白天时祁望落崖的画面,心没来由一颤,她情不自禁握紧木舵。
事起突然,一波接着一波,她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跟了祁望两年半,她知道他们终究在面临分别,却从来未曾想过,是以生死作别。
木舵的纹路在指腹摩挲下格外清晰,她这掌舵的本事,还是当初远航时,祁望手把手教她的。
海面传来追兵的呼喝,许炎的船逼近了,她没有时间想过去,咬牙将舵一转,船缓缓倾斜,从两处暗礁的间隙穿过。
远处的船却减慢了速度。
“炎哥,他们进了海坟区,我们还追不追?”
许炎站在船头,不用手下提醒,他也知道,霍锦骁进了海坟区。
那是禁区,也是死地。
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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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锦骁总算见识到海坟区的可怕之处。
进入海坟区后,她将帆降下,船速调整到最慢,按图上所示一点点往里挪。这里暗涌漩涡很多,暗礁到处都是,稍有不慎,船不是触礁就是搁浅,要么被卷进漩涡偏离方向。
因为行得慢,不过一日的船程,她花了双倍时间才走完。
船靠到简陋的码头时,霍锦骁仰面躺在甲板上大口喘气,摊在身侧的右手掌上裹的绢布已布满脏污,边角翻卷松,她也不在乎。两天一夜,她的手几乎没离过舵,眼睛也不敢离开海面,就这么撑过可怕的海坟区,到达海图上标记的岛屿。
能活到这里,已是她人生大幸。
霍锦骁筋疲力尽,抬起手臂压在额前,挡去刺眼阳光,闭眼歇了会才从甲板上弹起。
岛很荒凉,杂草丛生,不像有人居住,破旧的码头前有土道延伸进岛中央。这岛屿看起来不大,地势略有起伏,却无陡峭山岩,只是平缓的小山丘。她的船开到这里许久,也不见有驻守的人出来,想来祁望十分放心这里的海域,知道无人能进来,连接守卫都不设?
霍锦骁在舱里舀了两瓢清水灌下,摸了个发硬的馒头,边啃边下了船,沿着土道往岛中探去。
土道上没有车辙和脚印,离上次有人进出此地应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否则路上的灰土不会盖得这么厚,也不会毫无车辙和脚印。
她一边走,一边观察。
路延申至山丘正中便没了。矮树覆盖的山丘正中被人铲出一大片空地,盖了五间屋子。她施展《归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