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萍江清净了足有两三载时日,身在黄从郡周遭与齐陵以北的许多知晓靛萍江此地的文人书生,也皆是猜测原来落户在此的那位修行界内赫赫有名的老者,大抵是早已离去,并不在此,就连靛萍江江心之中那方竹楼,都已是显得旧了许多,眼见得是足足有两三载都未必有人住在其中,于是大多便是壮胆前来靛萍江中乘舟泛游,接连几月,也是无人遇上什么生人,自然便是越发热闹起来。
在于文人瞧来,靛萍江未必是什么上好的去处,但人人皆是有那等古怪心思,便是越是罕有人烟的地界,越是觉心思清净,如是多年以来黄从郡周遭与齐陵北境名胜好景,都早已是去得腻味厌烦,纵使是再好景致,也不见得能叫人心头舒坦,连山石草木排布都是记到心上,故而多年来越发无处可去,唯独靛萍江景致上乘不说,且从来便是少有人踏足,自然要心头好奇。
只可惜知晓一二修行事的望族之后,早就有言在先,言说靛萍江此地有位境界极高的老者,倒是不晓得究竟有多高的境界,只大抵听闻过恐怕身在如今天下,亦是足能行在上三甲,故而如此多年下来,始终无人胆敢前去靛萍江中泛舟游江,于是近几载下来,那位老者踪迹始终不显,总有那等饮过三两酒的文人权且发起癫症来,直奔靛萍江中,舒舒坦坦泛舟玩赏近一日,而后才是从容离去,即便心头略微有些忐忑后怕,与三五好友吹嘘的时节,定然是不忘添油加醋,好生说上一番靛萍江美景,兴许还得引出几句今日里新寻思出的几句诗文,自是引得许多人动起心思来。
近日便是来过三五人,拆迁家中下人家丁,由打靛萍江外头携来枚舟船,携上数坛好酒文房四宝,便是踏入舟中饮酒取乐,顺带提笔落两句诗文,也好留待归家时节,好生同旁人吹嘘一番。黄从郡虽算不上富庶,但总也有那等家世显赫的文人居于此间,故而不需为所谓生计奔忙,只需饮酒取乐纵情诗赋便可,更是莫说齐陵北境更是有许多显赫人家旁脉,纵使生来一事无成,也总犯不上为千百两银钱害愁。
靛萍江江水平缓,除却初春时节最急,夏秋冬三季皆是流水平缓,断然算不上什么险江,再者是两岸连绵青蒿苦艾灌木丛生,且河床因流水浅缓,积攒下许多泥沙来,纵使有心令舟船疾行,也是难上加难,不过却是刚好贴合这几位家世显赫的文人心思,吃酒闲谈赏景赋诗,自然是恰好登对心意。
酒水过三巡,自然也就藏不得话,更莫说本就是私交甚好,当然就将那等平日谨言慎行的举止撇去大半,转而变为无话不提,纷纷抛却忌惮旁人的心思,畅快直言。
“楚家乃是黄从郡之中少有的望族,消息自然也是比起旁人来得快些,更何况兹事体大,旁人断然不会同几位说起,不过在下却是愿如实相告,权且当做是醉话,今日听罢便暂且打住,大概过不几人,几位都能听闻着
此事。”
有位头系方巾瞧来衣裳素雅,约有而立上下的文人,饮罢坛中最末一盏酒后,满心欢喜拍开另一枚酒坛泥封,唤周遭几人将杯盏搁到桌中一处,将酒水斟得满当,而后便是自顾啧啧道,“前几日听说,大元境内近两三载都是算不得太平,那座唤作胥孟府的仙家宗门,不晓得是依仗何等能耐本事,竟是将大元境内多半大部,都是收归己用,眼见得已然生出吞并整一境的气魄,更是削除异己,算到当日消息来报的时节,已然是有两大族被连根拔起,其中便有巍南部一族,庭帐都是遭人毁去,当真是手段毒辣至极。”
在场几位文人都是晓得,黄从郡楚家消息灵通,且距大元算不得极远,仅是相隔半境紫昊,故而此则消息,多半便是信得过,当即便是大半变色,纷纷将眉头皱起,面面相觑,许久都是未曾平复下心绪来。
“先前不曾说起,便因种种忌讳,却不想楚兄比起我等性情爽利许多,先行开口,倒是令在下很是觉面皮羞愧,”一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