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一碗的疙瘩汤。
沈秋慈看着门外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露出一个笑。
贺东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何凤娇那抹淡蓝色的身影慢慢走远,但屋里头似乎还残留她头发上那香甜的味道。
沈秋慈看着手中的疙瘩汤,叹息一声,说:“自从下放以后,我们去到哪都被人嫌被人恨。幸好遇到了何大队长,给了我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我们做人既要不争不抢,也要不亢不卑。有时候不用骄傲到目中无人,这么多年走过来了,在这纷杂的世界,偶尔也要懂得左右逢源。”
“娘知道你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不过这次是凤娇的一番好意,再多的,我们就不能要了。”
贺东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沈秋慈说这么多话了,自打下放之后,她的话是一天比一天少,哪怕是被批评,也不吭一声。
贺东自是知道这些道理的,只是……
贺东:“娘,我知道的。”
沈秋慈也没在意贺东的回答,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料到嘴里,番茄的酸甜与蘑菇的鲜味融合,那番茄入口即溶,还带着蘑菇的鲜香,让人唇齿留香。
沈秋慈吮了一口又一口的汤,笑道:“真香。”
贺东看着桌子上的疙瘩汤,安静地吃了起来。
果然如沈秋慈说的,很香。
也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食物了。
没一会就把一整锅的疙瘩汤给吃了个干净。
吃过午饭,贺东把碗筷锅盆洗干净后,看着床上的沈秋慈已经睡得安稳。
他轻手轻脚地躺在了木板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看着被烟熏得漆黑的茅草屋顶,上面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穿过茅草,落入凡尘。
贺东在木板床上翻了一个身,听着外头吱吱叫着的虫鸣声,一下一下敲打在他心房似的。
他看了眼手臂上那残留着何凤娇指甲印的血痕,脑海闪过手臂搂过少女柔软的腰肢,还有她身上特殊的香气,在这个燥热的午后,他那热烫的身体一下子烧了起来。
他甩了甩脑袋,想把那可耻的念头甩出去。
可一闭上眼睛,那些念头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他野蛮疯长。
贺东叹息一声,默默念着他娘刚刚说过的一句话,然后闭上了眼睛。
何凤娇回到家后,发现李红梅何春生已经起来了。
李红梅见何凤娇这时候才回来,便问:“怎么这么久?都去一中午了。”
何凤娇便说:“我见到贺东他娘了,所以聊了几句。”
“哦,对哦,贺东还有个娘整天在家呢。”李红梅便问:“他娘好相处吗?我都没怎么见过她。”
李红梅知道贺东他娘一直在屋里,鲜少出门,可她都没怎么见过贺东他娘。
只知道她下放之前是个知识分子,说是什么大学教授。
且被下放之后,有次批评会中,被打折了小腿,加上本身身体也不怎么好,需要常常卧床。
何凤娇点头:“挺好的,说话很温柔。”
李红梅叹息:“可惜了。”
何凤娇便问:“怎么这么说娘?”
“成分不好呗,还能怎么样。”李红梅回忆道:“之前你爹接他们来咱们三村的时候,我就见过一两回,不过也看得出人家身上那股子知识分子的书卷气。”
“你爹说贺东他们要是晚半年被下放,说不定也能赶上是知青下乡政策呢,那会儿都是知青也不至于是黑五类被人家天天批评了。这都是命。”
何凤娇不知道这些政策,只是听李红梅这么说,禁不住叹息一声。
李红梅又说:“贺东还有个姐呢,嫁到了竹云生产队,也是命苦的孩子。”
何春生一听,便对着李红梅怒道:“有你什么事了?别多嘴!今儿天气热,你趁着还没上工去煮个绿豆汤吧。”
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