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就是,心里的那口气。
其实也不是不能咽下。
薛庭儴微笑着看向林邈,眉眼清朗。
“老师,我虽是不太清楚朝堂的形势,却也知道敢如此堂而皇之,并不是我们这种没有背景之人可以撼动的。反正我尚且年轻,这次能中,下次也能。”
林邈看着薛庭儴,嘴唇翕张了下,良久才化为一声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如此想,说明你成熟了。”
他直起腰来,朝门外看了看,才道:“时候也不早了,老师还有事。如果再有事,一定要来找老师。”
“知道了老师。”
林邈点点头,便迈步走了出去。
陈坚看着薛庭儴:“庭儴——”
“怎么了?”
“没、没什么。翰林院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薛庭儴点点头:“谢谢你了,阿坚。”
“谢什么?”陈坚有些不自在:“老师到底年长我们许多,我才想找老师来出出主意。好了,我真得走了。”
语毕,陈坚就急匆匆离开,步履罕见的急促。
薛庭儴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陈坚是专门将林邈请来的,可惜让他失望了。
陈坚到了门外,一辆挂着青灰色车帘的骡车停在门外。
是林邈的车,自打他被简选入宫,就特意置了辆车,这样进宫当值也能便宜些。
车明显是等陈坚的。
陈坚上了车后,骡车便跑动起来。
“老师,只能这样?就不能帮帮庭儴?只要您跟陛下说上一句,陛下必然会明察秋毫,还庭儴一个公道的。”
陈坚素来沉默寡言,这次也是因为事情牵扯上薛庭儴,他才会如此罕见的激动。他知道庭儴肯定不会像表面这么平静,不过是不忍。
不忍牵连了他和老师,还有毛八斗、李大田,甚至他身边的所有人。所以他宁愿含冤受屈,宁愿一腔不平就这么憋着。
“焕之。”林邈声音沉沉,充满了无尽的疲惫。
“老师!”
“焕之,你已入仕,有些事庭儴他们不知,可你却知。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
他们的处境?
是的,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好。
薛庭儴他们还未入仕,所以事情波及不到他们。可北麓一系自打太子少师傅友德辞官归乡后,就陷入窘迫之境。
其他派系各种明里暗里打压,终归究底北麓一系这么多人在朝为官,又怎么可能不得罪人。以前忍着是因为太子,因为有傅友德,如今傅友德辞官,太子眼见着也不成了,北麓一系遭了当今的厌恶,其他人自然不吝落井下石。
所以林邈不是不管,而是管不得。
骡车很快就到了翰林院门前,陈坚下了车,可林邈却没有进宫,而是让车夫换了条路走,很快骡车就驶入茫茫人群中。
骡车停在一间普通的宅子前,林邈下了车,整了整衣衫,才抬手敲门。
不多时,门被打了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仆,将林邈引了进去。
越往里走,那隐隐约约的琴声越是明显,及至林邈到了一间斋舍门前,琴声戛然而止。
“进来吧。”
林邈走了进去,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人背对着他,坐在窗下的琴台前。
“有事?”
林邈并未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越是说到后面越是激动,及至到最后甚至没办法保持镇定,一改早先在几个学生面前沉稳。
“你想说什么?”青衣人声音很清冷。
“师叔!”
“这孩子比你懂事多了。”
林邈忍不住往前一步:“就是因为他懂事,所以作为他的老师,我非常羞愧。当初我顽固不化,又自诩清高,差点锒铛入狱,是他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