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又不笨,早在宫里就猜到了,你回来找书,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或者说抱着期望。毕竟那是你全心信任的人,你也不想结果太糟糕,是不是?”
萧淮书所言皆为我所想,那双深邃温柔的眸子看透了我所有的心思。
对啊,不想太过糟糕,他可以是赤桑的族人,但决不能是那个皇子。
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终于坦然地去面对这个事实。
“我得传一封密信回九荒,让我父兄查证得再清楚些,有所准备,我……怕他反。”
在那间封得严密的屋子里,朝阳宫的事就是破开的一个风口,凉风一灌,纵使炉火生的再炽热,那刺骨的冷还是让人瞬间清醒过来。
风口永远都修补不好了,横亘在心底的那根刺更是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有些东西终究是生了变数。
我曾坚信不移的事,为何平静的水面下藏着滔天的骇浪?
十三年的光景绘成的画卷铺陈开来,我搜寻起往日的光景,竟瞧见自己数次握住可疑的线,却又松开手任其消散。
现在一点点的回忆以前的事,到底是抓住了几瞬,他掩饰不及一闪而过的异常。
不多,但也足够。
我掏出袖中的字条,递给了萧淮书,“看看吧。”
“这是?”
“今早出门前冬十给的,忙忙碌碌的都没顾上看,宴席上看着血玉了,才想起来。”
赤桑的九悠曲,向来以似空谷幽鸣般的吟唱著名,有人称,听之,若一场灵魂的涤荡。茯苓河畔老翁哼唱的那首便是九悠曲中最广为传颂的——寻风,而年节那日顾景和再唱起的歌谣,相较往日的不成调,清晰明了不少,不难听出是隶属九悠曲的歌谣。
自想起朝阳宫一事后,也顺着想到了他唱了多年的歌。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本就古怪的事就更加能引起注意,所以早几日就吩咐人去查询那歌谣的来历。
虽然早就告诫自己别去报什么可能性不大希望,可看到那字条上的内容,还是觉得喘不上气来一般压抑难受。
父皇曾提及,赤桑王城陷落的前一晚,王宫众人吟唱了整整一夜的歌谣,极尽苍凉而悲壮。
顾景和唱的,就是那首。
也就是我从来没听过,所以他才那般放肆大胆的在我跟前唱了那么多年。
萧淮书将字条折好攥进手心,“既是如此,那就不止传信九荒这般简单。回牧赫雅,他再不喜,却也是有利可图。一旦两边互为助力,后果不堪设想。看来,这长公主登上王位一事,咱们得推一把了。”
…………
三月初十,十八岁的生辰。
生辰年年过,倒没多大兴致在上面,加之这几日烦扰不堪,更是抛之脑后。
可总有人记得。
三月天,绿茵茵的山野,开了漫山的花,燕子来了又去,黄莺唱得婉转悠扬,翩飞的蝶,纵享春日的芬芳。
我正骑在马上眺望那条河,涓涓地流着,也是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夭夭,来,我们放风筝。”
我转头看去,萧淮书早已下了马,手里正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风筝。
见我不为所动,他朝我招手,“快来啊,你说的今年三月天来放风筝,快来。”
那一刻我想,他笑得真好看。
暖洋洋的,像深冬里的太阳照在身上一样舒服,也像这春天,温柔得醉人。
我都忘了随口提的那句话。
“就来。”我翻身从马背下去,一步步向他奔去,每一步都极尽欢欣。
我紧攥着风筝线,他握住我的手,我们就看着那风筝乘风而上,飞得好高。
有那么一瞬,我倚在他怀里畅快地笑了出来。
母后没有说错,她的女儿,即使离了她庇护的羽翼,余生依旧会有很多欢喜。
成亲那日,我学的那些规矩,没一刻是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