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显寅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疯了般的向沈忱扑过去。
却被卫媪带着人摁在地上,只得奋力挣扎,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而玄钦,显然就冷静了许多,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这条命,本就是她给的。
她要,那便拿去。
只希望,来世,不要再遇见她,也不要再爱上她,最好的是,不要在和她有任何交集。
沈忱看着那毫不挣扎安心等死的男人,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整个人烦躁的很。
冷冷的甩开他,俯身将他摁在床边,想要一口咬死他。
可不知为何,头已经埋进了他的颈间。
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却怎么也下不去口。
她在犹豫什么,她谋划了这么久是在干什么,不就是要他的魂魄吗?
如今已经如同探囊取物了,她怎么还下不去手了。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他,有什么事冲我来。”
沈忱冷冷的抬起头,瞥了一眼挣扎的青筋爆起的孙显寅。
“吵死了,把他扔出去。”
“下去,全都给朕退下去。”
卫媪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是。”
大殿里空冷寂静。
沈忱冰凉的手指在玄钦温热细腻的颈间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
良久。
细指缓缓上移,游离到他紧闭的长眸上,擦掉他挂在眼角的泪珠。
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表情,似笑非笑,看起来竟然有些诡异。
“玄钦,你赢了。”
玄钦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取他性命,反而凉如玉石的手轻柔的携去他那不争气的泪水。
他赢了?
他何曾赢过。
从未想过与她为敌,又何谈输赢。
沈忱静静的望着玄钦,心底那酸涩的感觉也越发清晰明了,她简直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小丑。
真是可笑。
活了这么多年,她竟然栽在了一个男人的手里。
罢了罢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生亦何欢,死又何苦。
她叹了一口气妥协到:“朕就是不敢杀你。”
语气也不自觉的放软:“不要死,活下去好吗?”
真是可笑啊,她算计这一圈到底在算计什么呢。
还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玄钦身体不由得一僵,鼻尖满满的都是她身上那清冷的龙涎香。
他冷冷的推开她。
目光有些空洞悲凉,身上也缠绕着挥之不去的阴冷孤抑:“臣已经这样了,陪不了陛下玩什么游戏了,请陛下给臣一个痛快吧。”
说着好似想起了什么,他深深的看了沈忱一眼,手颤抖着从脖子上扯下一个东西,指尖紧紧的攥着,最终还是毫不犹豫的扔进沈忱的怀里。
沈忱呆呆的看着那小巧玲珑的长命锁。
她轻轻的拾起那玉石雕刻金边镶嵌的小小锁,竟觉得比那巨石还好沉重。
她看了一眼玄钦,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命锁。
“你,你是……”
“你是明文哥哥。”
这记忆尘封许久在未被提及的称呼,让玄钦有些恍惚。
明文,哥哥。
他这一生实在不算幸运,如同荒芜的草原,唯有一棵树立在那里,安安静静,却是他这一生里,最耀眼的光芒。
那段在皇陵的时光确实他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幸运,那凄冷雨夜的一把油纸撑出他心尖仅剩的那一小片光亮。
可这光亮,终究还是逝去了,不在属于他。
沈忱整个人如今都是蒙的。
耳边好像瞬时失声,大脑一片空白,心尖有什么喷涌而出,却烧的她五脏六腑都疼得移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