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所见所闻也会是被人筛过的吗?”
辛筝点头。
“我不喜欢。”
“那就得日后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耳目闭塞的问题了。”辛筝道。
安澜抿了抿唇,暂时搁置了耳目闭塞的问题,将话题拉了回来,瞅了瞅满地的奏章密函。“这就是人族有句诗里写的,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辜吗?”
辛筝抬头道。“前半句我赞同,毕竟是写实,后半句就算了。”
安澜不解。“苍生难道不无辜吗?”
辛筝理直气壮道:“不无辜。”
便是老巫也忍不住从奏章密函里抬头看向辛筝想听听辛筝有什么歪理。“王侯们的野心与失职,苍生哪里不无辜?”
“哪里都不无辜。”辛筝看向安澜。“崽崽,再告诉他,雪国的第三任王怎么死的。”
安澜下意识回道:“被族民吊死的。”
辛筝道:“你看,龙伯干得多好,国君干不好本职工作就吊死在王宫门口换个干得好的。”
老巫无语道:“这国情不一样。”
辛筝摇头:“你错了,国情是一样的,国人暴动,你莫不是忘了人族的这一传统?”
“但国人暴动从未解决问题。”老巫下意识道。
“因为国情不一样呀。”辛筝回道。
老巫蹙眉思索,却毫无头绪。
辛筝道:“龙伯吊死雪王后推上去的新王与前任的家族没有血缘关系,而人族,当年赶走了我,接替者必定是我的血亲。”
老巫愣住。
辛筝笑吟吟道:“龙伯的观念里,龙伯人的建立的国家并不属于王,王只是推选出来的大部分人都看好的管理者。在人族的观念里,国是国君家族的私产,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哪怕干掉我,除非我的血亲死绝了,否则哪怕我剩下的血亲是个无药可救的渣滓,他是最合法的继承人,所有人都得捏着鼻子忍着,实在不想忍也最多等国君生下孩子后弄死国君扶持幼主。”
老巫:“....国情不一样。”
“老巫你又错了,国情一样的。”辛筝笑道。
老巫:“....说人话。”
辛筝道:“帝国早期的先贤、城主,包括炎帝都是推选出来的,干得好就继续干,干不好就杀了换个干得好的。”
老巫愣住。
辛筝继续道:“还有更古老的年代里,先民们并无私人财产的观念,所有的资源都是氏族共有,氏族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除非谁危害到了氏族,否则没有任何人有权力杀死另一个人,首领也不能。”
炎帝在位时因为巫即殿史官记载不实,拿着那卷记载不实的简牍问了巫即殿每一个人,简牍里的内容是真的还是假的,简牍里粉饰的是炎帝的一些黑历史,因而大部分人回答是真的,只有少数人回答是假的。
炎帝让人挖了个坑,将所有回答是真的史官扔进去埋了,一共埋了三千多号人。
说了真话没被活埋的史官如实记载下了炎帝的所作所为。
史官们以此为戒,告诫自己与后人:史官必须秉笔直书。
不吃史官这碗饭的正常人读到这段记载都不免诟病炎帝神经病,人是替你粉饰你那黑得根本没法看的黑历史,不是无中生有污蔑你给你造黑历史,不夸奖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人给活埋了。
普遍觉得炎帝那会儿一定是糊涂了,统治者需要威信,而要保持威信,保持法理,便不能有太过分的污点。
不论后人如何争议与诟病,炎帝活埋史官的事迹都打下了巫即殿史官必须秉笔直书的制度与传统。
若有人有足够的财力、精力与寿命将大荒纪年每一篇都给收集齐全,再从头到尾阅读一遍便会发现:你以为理所当然的,亘古以来的天理统统都是谎言。
比如血统神圣性,比如国君乃神灵的后代,代天牧民,统统都是谎言。
但大荒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