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子吃得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胃容量再大也有填满的时候,长夜还很长。
安澜无语的看到辛筝干坐了一会儿将公文给搬了来并招呼她与老巫一起,振振有词:“长夜漫漫,又不能睡,怎能找点事做?”
不论是幼崽还是老叟俱是噎住。
长夜漫漫的确很无聊,但能想到用公文打发时间也着实优秀。
奏章都在之前批完了,因而辛筝让人搬过来的大多是来自各地的情报,有探子送回来的情报与请示,也有告密匮里筛选出来的,一摞又一摞,堆了一地,也有来自各处飞地们的工作汇报。
辛筝让安澜念情报,让老巫看飞地的工作汇报,自己处理国内的部分,分工合作,有条有理。
“....析骨而炊,易子而食....”
“....析骨而炊,易子而食....”
“....大饥,人相食....”
“....两脚羊作价,斤米可换肉两斤....”
“先生....”
“怎么了?”辛筝疑惑的看向突然不念了,脸上的表情仿佛快哭出来的安澜。
安澜看着一脸平静的辛筝,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多人相食的情报?”
每一封情报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安澜没法想象这一摞摞的奏章密函代表着什么。
“疫病之下,所有生产都无法维持,刚开始时因为人死得多,粮食够吃,但随着存粮吃完,王侯贵族们为了获得更多的粮食、土地以及最重要的转移矛盾,势必增加税赋对外开展,人相食是必然。”辛筝理所当然道。“你什么表情?冀州时难道没看到过?”
她为了征军粮,不断的压榨王侯贵族,却又不管王侯贵族怎么干,只要粮食送来就行,于是王侯贵族打着她的幌子十倍百倍的压榨氓庶。
她要一粒粮,一层层下去,每一层都添点数量,实征十粒百粒是常态,后期的时候是真的遍地人相食。
“没有。”安澜懵然道。“我看到过逃荒的,但人相食,并未见到。”
辛筝怔了下,很快便猜到了怎么回事。
安澜是跟着王一起回蒲阪的。
“你让我想起了青婧与我说过的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辛筝道。
“什么?”安澜懵然的看着辛筝,不明白辛筝怎么话题跳跃。
“宁州有一个侯爵国,国君心性很善良,见不得人受苦。”辛筝道。“祭祀时听到用于祭祀的羊流泪悲鸣,不忍的让人将羊换成了牛。”
安澜嘴角无声的抽搐,然而还没完,只听辛筝继续道:“后来还有一次,有流民冲到了他面前告诉他有个地方的大夫征暴敛,逼得氓隶活不下去了,惹得他大怒,要严惩那个大夫。”
安澜不解,这反应没毛病,可为何辛筝的表情却甚为奇异?
辛筝解惑道:“青婧听到他的国相和底下人说,大君心软,见不得人受苦,以后就莫要让穷苦人出现在大君面前了。”
安澜愣了愣,思考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辛筝什么意思。“冀州也有,只是我为了安全一直跟着王,所以看不到。”
辛筝点头。“不是只有兖州有,也不是只有冀州有,而是整个帝国都有,但王与国君们是看不到的。穷苦人更容易铤而走险,为了王侯们的安全,能够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每一个人都筛选过。”
都筛选过了,自然不可能出现真正的穷苦人。
“当然,也不是所有王侯都如此,那些有过流亡遭遇的少君公子们,不受重视而被送出去为质自生自灭的质子们出身的王侯还是很懂这些的。”辛筝道。“但那很稀少。”
九成九的王侯还是顺风上位的,嫡嗣出身,顺理成章的成为嗣君,继位为君,从出生起便被众人簇拥保护,流亡公子自生自灭的质子逆风翻盘为君之所以为人津津乐道便在于其稀少。
安澜蹙眉。“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