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唐可盈停好车子,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往里院走。这边地砖不平,坑坑洼洼,缝隙中还夹着几株野草。她也是佩服自己——昨天有急事去了趟临市,今天一大早,竟再按捺不住那颗跃动的心,径直过来里院。
她心里很有数。
相识五六年,发生那种事后,不是离婚就是分居,周进不可能再住在那里。
唐可盈提了提包带,瞥一眼里院前面的危楼,秀眉厌恶颦起,加快脚步。
没走几步,又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夹杂在海腥味之间,她捂紧口鼻。
哪里来的醉汉?
脚下刚要绕道,低头一看,愣住了。
今天天气有点阴,黏糊糊的,令人很不愉快。门槛那儿坐了个不容忽视的魁梧男人,肩靠着侧面的墙,歪斜着身子,下颌一圈青色胡茬,模样潦倒落拓。闭着眼睛,不知是醉是醒。
“周进?”
“周先生?”
连叫几声没反应,真是喝大了。唐可盈呵了一声。忍不住离近一些,男人粗野的酒气喷洒在她鼻息间,心里蓦地一颤。
几年了,此时此刻,竟更有感觉。
唐可盈蹲在他身侧,凝望着那张颓废的、却眉目英挺凌厉的侧脸。
以他的脾气性格,和那女人必然散了吧,也难怪出来喝闷酒。
她抿抿唇,抬起他胳膊,试探着往自己肩上搭去。男人很沉很重,唐可盈撑不动他,拖拖拉拉,勉强走了几步,幸好车停得不远,她把他扔到后座,呼出一口气。
他并没有醒,眉宇间满是倦怠。
真是难得一醉。
唐可盈擦了擦汗,从车内后视镜盯了周进一会,开向市中心的一家豪华酒店。
他身上一股味,她把他的衣服脱掉,没法把人扛进浴缸,只能拿热毛巾擦了擦。
喝醉的周进和平时截然不同,一向对她冷漠厌烦的男人此刻她可以为所欲为。
唐可盈倒也不急,洗了个澡,拉上遮光的厚重窗帘,躺在那张奢华的水床上。
听着男人平稳的呼吸声,一时间想到过去。
六年前,看守所,英挺而冷漠的男人,穿着黄马甲,微微敞着衣领,身上一股子桀骜,还有一种难掩的放荡。
那时的唐可盈还算个小姑娘,没有经历过任何男人。
被拒采访的丢人,更逼得她写下那样一份报道。
只是未曾想后来,居然得知这样的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小女孩。再后来他变得沉稳坚韧,宛如一座山,顶天立地,继续守护那个女孩。
唐可盈不甘心,嫉妒。
她往他身体靠了一些,感受着强悍的肌肉,粗糙的皮肤,还有胸膛有力的心跳。
她了解男人,知道这样醉是硬不起来的。但没关系,她身材丰腴柔腻,段数又高,绝不是那种瘦弱苍白的女孩可以比。
以她的经验,某一处会比意识早苏醒,他又那么勇猛凶悍,她往下瞥一眼,手抚了上去,轻拢揉捏,慢慢等就好了。
半醉半醒才是最诱人的。
秋日雨水多,中午起了风,下起小雨,雨丝细细密密,在玻璃窗上滚下一道道水痕。
方璃吃下药后睡了一觉,精神好转许多,她顺着窗往楼下看去,地面湿漉漉的,还有一小洼一小洼的积水。
她仰起脖颈望着灰白黯然的天,用力揉了揉眼睛。
如果今天飞机延误了,他是不是就可以晚一天走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
即使在同一个城市,他也不会再回来看一眼。
方璃指腹触摸凉丝丝的玻璃窗,眼睫脆弱地颤抖。那些雨滴似乎下到了她的心底,啪嗒啪嗒,一片幽冷荒芜。
她从来不知道。
离开他的感觉是这样的。
生活里再没有一点点光。
眼睛里盈满泪水,她憋了回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