踵,人山人海,大街小巷挤得水泄不通,马车根本没法掉头。
袁三攒的钱全给袁家了,最近又专心温书没有写小说,囊中羞涩,看到什么都想买,但舍不得买。
傅云英给他五百两银子当零花,道:“提前给你压岁钱。”
他盯着铺子里卖的果子直流口水,馋得眼睛都红了。他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对吃的很执着。
一旁的傅云启笑得直不起腰。
袁三倒也不忸怩,大大方方接了碎银子和银票,给傅云英作揖,然后得意地朝傅云启眨眨眼睛,“老大心疼我,给我压岁钱,你笑什么?”
说着话,欢欢喜喜奔向那家苏州人开的铺子,指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装果子的木架,豪气冲天:“一样来半斤!”
他脸皮这么厚,傅云启觉得没意思,不耻笑他了,转而找傅云英诉委屈,“有我的份么?”
傅云英一笑,“九哥,我还没找你讨呢。”
傅云启挠挠脑袋,走开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几串冰糖葫芦,往她手里一塞,“来,云哥乖,这就是哥哥给你的压岁钱。”
傅云英白了他一眼,刚好傅云章在铺子里买了几张字画过来找他们,她分给他一串糖葫芦。
傅云章头戴防风的大帽,穿一件漳绒斗篷,长身玉立,面若冠玉,拿着一串糖葫芦,有些哭笑不得。
“城隍庙的糖葫芦比其他地方的好吃。”傅云英让他先尝一口。
傅云章从未吃过糖葫芦,把字画交给身边莲壳拿着,摇头失笑,咬下一颗山楂果,酸酸甜甜的。
袁三买完果子回来了,手里抱着,臂上挂着,嘴里还叼了一只大纸包,王大郎忙迎上去帮他拿。
“老大,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看到有卖松子糖、椒盐饼、金华酥饼和桂花糕的,多买了点。”
这几样都是傅云英平时爱吃的,袁三捧着一堆点心给她挑。
她挑了几枚金华酥饼,给傅云章拿的是方块酥糖,他爱吃这个。至于傅云启,他已经抢了一大包板糖和松子糖在手里。
傅云章左手一大包糖果,右手一串冰糖葫芦,竟觉得有些无措。
这种场景他从未经历过。
难怪小的时候同窗们都喜欢过年。他想起小时候,还没到腊月,同窗们就兴高采烈盼着过年,而对他来说,过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平日更冷清,因为别人家阖家团圆会刺激到母亲,而且要账的通常选在年底上门讨账,所以他们母子从不过年,整个正月大门紧闭,外边的热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傅云英顺着拥挤的人潮往前逛,一路走走看看,给傅云章他们一人买了几双鹿皮靴,还买了牛皮、杭细绢、三梭布,新的茶钟和果罩,几只供花的美人瓶,纸张墨砚之类的文具。想起家中书房的灯台摔坏了,特意买了几盏扛摔的铁丝灯。
家下人紧跟在后面搬东西,不一会儿褡裢都装满了。
京城坊市繁华,店铺摊子五花八门,卖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几人逛了一大圈,看到有人高声叫卖湖广土产的,想起家乡,忍不住凑过去看。
那边卖的东西并不出奇,无非是咸鱼腊肉。
奇的是买东西的人,他头戴福巾,穿一身皂色缘边玉色深衣,腰束大带,云头鞋,俊秀儒雅,气度极好,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许多打扮富丽的小娘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摊前挑挑拣拣,实则频频偷看他。
竟是崔南轩。
傅云英怔了怔,那边崔南轩身边的人已经认出她,朝她微微一笑。
她心头凛然,因为站在崔南轩的青年正是那日在西苑见过的太子殿下。
周围的人群里不知藏了多少皇宫护卫。
傅云英心里忖度太子微服出行,大约是出来玩的,肯定不想惊动其他人,抬脚正要退下,太子却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