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再看她还未长成的身形一眼,目光中便带着几分怜惜,“你年纪也太小了。”
宁芳听着有些古怪,又不好打听,便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笑道,“可不是?兴许皇上见我太小,罚罚我爹,便放我回家了,这几日便劳烦姐姐照顾我了。方才我听她们叫你宝鹊,我有个丫头,叫喜鹊来着,倒跟姐姐有缘。”
可那叫宝鹊的宫女却不是这么好套近乎的,就算宁芳赔着笑脸说了半天好话,也不肯接她递过来的银镯,只道,“只要你乖巧听话,我是不会难为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那里头的铺位是空的,你晚上便睡那儿吧。这会子宫中已过了饭点,你要吃的是没有的。热水桌上有,我给你个杯子,自己倒着喝。”
北方屋子没有床,只垒了一个长条土炕。炕头微有些暖意的地方,自是被宝鹊占了。另在炕尾,放着一卷被褥,倒叠得整整齐齐。
宁芳谢过,倒了杯热水喝了。
可摸摸自己要睡的那头,炕下冷硬,被褥又薄,不知多久没人用过,带着一股味道不说,且并保暖。这样睡一晚,非生病不可。宁芳想想,还是厚颜请宝鹊给自己弄床被子来。
“我也知道麻烦姐姐了,可我毕竟是公主领进来的人,万一回头公主要叫我了,我却病着,岂不误事?到时还平白连累姐姐。姐姐既不愿要我的镯子,那我这里还有点银子,只太少了些,才一两多,我方才都没好意思拿出来。如今给姐姐,请姐姐再莫推辞了。”
宝鹊原本挺不高兴,嫌宁芳事多,可听她这么一说,却又有些回心转意。
尤其宁芳又拿了银子出来,虽然不比她手上镯子值钱,但在宫中,银钱倒是比镯子更好用些。于是装作十分勉强的样子,接了她的银子,转头果然给她寻了床厚厚的旧被子来。
“被子虽是旧的,胜在还算暖和,你再闹我也没有了。这儿还有两块糕,你不嫌弃就凑合吃吧。”
能到这样小宫女手中的东西,自不是好物。要是平日,宁芳定不会吃那样粗糙糕点,可如今她身在逆境,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也不挑剔,只把那冷硬的糕点捧在手心捂得微温,就着热水一口一口仔细咽了。然后再不多话,乖巧的上床睡觉。不一时,还当真睡着了。
宝鹊倒啧嘈稀奇起来。
她进宫也有些年头了,要说聪明伶俐的,也不是没见过。却从没见过象宁芳这样随遇而安的,脸皮也厚。
瞧着说话行事,倒象个大家小姐,可该对她这样的小宫女赔笑脸的时候,竟是半点架子没有。这样的人若是一朝发迹,怕也是不得了吧?
宝鹊存了几分敬畏之心,便决意明日对宁芳的态度可要和缓一些。
她的心事宁芳不知,因早早睡了,又没正经吃饭,宁芳睡到半夜,便给饿醒了。初一睁眼,还有些四顾茫然,再想着白日里的经历,她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肚子又饿,身上又疼。
今日大闹一场,到底身上有些地方伤到了。开始不觉得,此刻睡了一觉,才觉出身上酸痛来,只不便脱衣查看。况且看了又如何?
连顿正经饭都没混上,这宫中人情淡薄,想来也无人会好心给她弄些伤药,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宁芳转头看了眼炕那头睡得正熟的宝鹊,默默想心事。
这会子,家里肯定是急疯了。
唯一可求的,也只有英王府了。但能不能救她出去,宁芳还当真不敢抱太大希望。
从今日的交锋中,宁芳也看出来了,宜华公主虽然是个骄纵之人,但并不是全无大脑。否则也不会在明明制住夏珍珍之后,却一直拿狗威胁自己,把她带回宫中了。
这样的人,做事必定有所打算。
她想把自己留在身边,所图为何?
宁芳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家怎么就得罪她了。看她望着自己那咬牙切齿的恨意,倒似抢了她心头宝似的,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