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华公主唇边的冷笑里,隐约含着一股古怪的媚意。
夜已深。
英王府书房里,程家兄弟三个,正围着火炉说着私房话。
“……再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帝王,说什么选宫中女官,不就是想选些年轻漂亮的官家女子替他生儿子?偏又舍不得担个选秀的名声,真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说这话的,不是性如烈火的程家大爷程峰,而是温和厚道的二爷程岭,可见此事在人心中的恶评了。
大夫人孟氏正要端着三盏参茶送进去,就听自家丈夫也接了话。
“这话也就在家说说罢了,出去还是少提。如今多少根基不稳的人家削尖脑袋想送女儿进宫,去换一个锦绣前程。万一将来真有大造化的,也未可知。”
“若早十年尚可一说,如今……”程三公子摇了摇头,做了总结。
众人一时不语,但心中俱是明白。
皇上这也是被逼急了。
永泰帝当年是从数十位兄弟中厮杀出一条血路,才登上的九五至尊。而他在位二十余年,皆是这么培养接班人的。
可未曾想到的是,他的儿子却不比当年叔伯们强悍。打小鼓励他们明争暗斗的结果,是斗得稍有些苗头的皇子们皆英年早逝,如今剩下几个皇子又皆是安分守己,资质平常的。
从前永泰帝雄心壮志,全不当一回事,只想着这些大的不好,他再生便是。谁知这七八年来,宫中竟是再也没有生出过皇子,便是生出来,养不了几岁也纷纷夭折了。还都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体弱多病。
太医不敢把责任往皇上头上推,只能说是母体孱弱。
于是皇上就动起了心思,想寻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来生养。
可便是生养出来,他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能扶植到孩子平安长大,继承大统么?若不能,幼主登基,对任何一个王朝来说,本身就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永泰帝显然顾不了这么多。
略将那意思透露下去,便有想攀龙附凤的人家送了女孩儿入宫。
若是自己情愿倒还好些,最可怜的是许多在家族中不受宠的女孩,白白给拿来当了棋子。而有些不甘心的女孩,想抗争,就唯有一死了。
就这么几月工夫,京中已有好几户人家的女孩莫名“暴毙”。
孟大夫人心中微叹,装着没听到,把参茶端进来换了话题,“今儿大雪,宁家恐怕进不得城,明儿无论如何能入京了吧?也不知又给咱们带了什么好吃的。说真的,许久不见,我还挺想的。”
兄弟几个皆面容一松,露出笑意。
“也是。听说二姐儿两个妹妹都很能干了,到时咱们可有口福了。”
“我倒想会一会他家小子,听说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只咱们北方这会子湖都冻上了,也不能带他们划船钓鱼。”
“那不还能凿冰捞鱼,坐冰船么?小时候大哥你还带我玩过,只差点掉进冰窟窿里,可把爹娘吓坏了,后来还狠狠打了咱俩一顿。”
“哎,这一晃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只怕库房还收着咱们小时候玩过的冰船呢。只三郎你自小体弱,哥哥们也不敢拿出来,明儿倒是打发人找找。那宁家住的院子,收拾好了没?”
孟大夫人嗔了丈夫一眼,“还用你说啊,早收拾好了。只弟妹不放心,怕这么大雪,哪间屋子没烧暖和,人家南方来的不习惯,刚又带人去查看了。”
程峰道,“他家孩子多,年纪又都不大,是要当心些。”
孟大夫人点头,“可不就是想着这个?咱家这么多年,难得来些亲戚,到时三郎你可记得开口,把他们留下一起过年,好生热闹下才好。”
程三公子微微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忽地就见小厮石青带着脸色青紫的白敏中过来了。
程岳当即面色一凝,“出了何事?”
白敏中冻得话都有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