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军上班的汽修店,处在一处工地的旁边,属于正在发展的新区,还没有什么人流。店子三间门面,三张卷门已经拉开了。洗车房靠着东边的工地,中间的是接待室,西边的是维修保养的工房。老板之前是社会上的混子,坐过几年牢。性子比较沉闷又寡言。虽然心灵上已经得到了改造,但那副凶神恶煞的五官展现出的神情,也想要得到改造的话,就只有去到整形医院里住几个月的院了。眉毛粗中如刺,眉下那股从心里透过眼神冒出来的凶狠劲,就像老虎随时准备扑向猎物。整张脸就是张狂二字。大鼻子,暗红干涩的嘴唇。个子不高,但粗壮,皮肤黝黑。嘴巴歪衔着烟,可能是怕衔着的烟会掉,连笑一下都舍不得。但性格来说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也几乎不安排和分配手底下人的工作,自个干着自个的事情。凌杂或者非他必要出面的事他都交给了二把手。
二把手高瘦的个子,四十多岁的年纪。长期顶着囚犯的同款发型,坠着眼袋。烟不离手,没事就夹在手上,有事就衔在嘴上干活。一天要叫李向军的名字百十来次,不管大小的事情。拿个扳手就要把李向军从东边叫到西边来,递到他夹烟的手上。因此李向军便闷在心里非常的不爽,而同样跟他学徒的刘城,因为把这师傅哄开心了。有时也对着李向军使唤来使唤去,他本就看不得刘城虚情假意拍二把手的马屁,这样一来,不爽的情绪就摆在明面上了,彼此也都不怎么说话。
到店门口时,刘城在外边架着一张桌子吃早饭。彼此都视而不见。因为前两天不服受着刘城使唤跟着闹了一点矛盾,又听得刘城在背后跟着二把手谈论他的坏话,关系分裂开来。店里的气氛压抑在李向军的心头越来的强烈,比手头上的事还要沉得多。吵架时,他嫌弃刘城是个马屁精,光说不练不干实事,只会动嘴皮子。刘城嫌弃他是个木头,是个呆子,只做得好洗车的笨活。
这种环境下,他零零散散的思考了几天,决定辞职。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在这里有好的造就了,勾心斗角,也觉着心累。同时心里自负着,人以群分,自己应该跟能学到知识的人待在一起,而不是处在这种低俗中。
一早,老板跟他结算了工资,破天荒的多聊了几句话。
“准备去做什么“
“我哥那里叫着我去帮忙打理鱼池“李向军早就想好了辞职的理由。
“好,忙完了,你要是还想来这里上班,你就过来“
“一定“李向军对老板的这般看重,心里着实有些感动。
收拾完行李,把被子捆好,提着包甩上自己的肩背。离开了这间小铁皮房,屋子里的灰尘长久下来,会给人一种呼吸不顺畅的感觉。这种感觉哪怕是错的,越发的在意它就越发的真实,他早受不了了。这刻屋外带着一丝清凉的空气,在清洗他体内的灰尘。氧气顺着鼻子,进入他的肺。在全身每个点洗漱一遍后带着这些灰尘从嘴巴里呼了出来。东西有些沉,背着有点喘不过气,但心里感到一阵清爽。跨过菜地上的湿泥土,走上人行道,这条街上几乎没有行人。除几片大的黄叶,地上也没有其他的垃圾。走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上了公交车后,他坐在最后一排,把行李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旁。上车之前碍于这些行李,他在打车和坐公交之间犹豫了一下。公交车的颠簸让他陷入了一片茫然中。每次提着行李踏上回家的路,就感觉自己像个打了败仗的‘逃兵’,往家里躲难。但他肯定的是辞职是他做的正确选择,再者他将会重新踏上一条大道。
公交车绕过了半个区域,到老车站附近时,车上已经没有乘客了。他拖着行李蹒跚地下了车。
下车后的这段路是他最为忐忑的,巷口左边的水果摊是李阿姨家。周边或多或少有些熟人会要做个招呼似的问个究竟,或者见他这个样子起些闲言碎语。他无法再在脑海中游离,或者胡思乱想。不过这他都不太在意,担心的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