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像是一座城。无论活在身外的城,或是陷在心中的城,二者都同样大得让人迷茫。
桐凌是个县级市,新旧建筑正处在年代的交替中。北昌菜市场的居民楼布列如井字横纵。是这小城中的老区。新颖一点的建筑往南迁去了。只在早晨一片人来人往的喧嚣过后,这片地似乎安静得要被遗弃着直至自然的腐蚀瓦解。生命遗留的痕迹和建筑留下的灰尘,都一同要随风吹散一般。留在里面生活的人越来越少。车辆压得路面坑坑洼洼,在入秋的阴雨天中淌着积水。附近街道,居民楼,商铺的垃圾全部扔在了金华巷的入口。一排垃圾桶都被烧出了一个窟窿,流着散发恶臭却引来苍蝇欢呼雀跃的残菜剩液。三米外就臭得无法近身。有些扔垃圾的人便成了业余的投手。手法不准且缺心瞎眼,全扔在了垃圾桶的外边,就不管了。余人所幸也就扔在了外边,这便成了’共识’。桶的周边散乱的堆了一个圈,更加的臭了。环卫工人每次过来都要破口大骂,无奈在墙上写下一些关于乱扔垃圾的咒骂。但在群体的共识和利益下,个别的崩溃毫不入眼,没人在乎。
巷的北边出入口到南边有两百米上下。整个菜场其中有三条南北向的主巷。最西边的是金华巷,中间的是中巷,最东侧的是深泽巷。三条主巷北通北昌街,南往月湖大道。中间横穿着一条万福巷,从东侧的洞庭大道拐入往西一直穿过深泽巷,中巷,到金华巷旁的职业学校截住。其余横着的小巷就不必介绍了。以万福巷为中心分界点,菜场在整个井字的北端一片,横跨三条主巷。
巷内少有车流的路面也是常年邋遢。白天卖菜的生意占去大半,地上到处都是腐烂的蔬菜叶,没用的各种肉皮,动物内脏,里边到处穿着流浪猫狗。租的门面还有些服装店,五金批发市场,这些生意淡得都只不过是消磨时日,因为菜市过后,白天里的人流还没有店铺内的商品多。但等晚上这一半商家的门关上了。另一半门掩着时,这菜市场还有另一重身份’未成年禁区’。
主巷两侧的房子全是两三层楼高的私房,后都加层改了统一的四层,方便出租。其余各处巷子的楼房也都是三层到六层不等。赌场窝在各处高低不一的楼层中。红灯区则在中巷内最为集中,都窝在一楼的堂屋内。很多事和物,就像伤口溃烂久了结下的痂,过后留着伤疤在那里,怎么抹都抹不掉。这片地多年来,成了铁打的嫖档,流水的妓客。
前几日的太阳还落得比较晚,天且尚热。一夜闷热的雨后,气温骤降,天也开始黑得早了。
而今八月中旬,夜幕转眼就将天空拉下了一席深色的窗帘,夜空被一层蓝色给抹住了。
巷灯还未来得及应着天色及时的上岗,但不碍着陈老四闭着眼睛来走这段路,他是这片的熟客。四十三的年纪。寻常个子。一副好的皮囊包装着一具腐烂的灵魂,随着年月深邃,灵魂造就的模样越发的在五官上显现。
他从月湖大道拐进中巷,一直低着头数着刚结下来的工资,赌钱的时候心里好有一个数。
中巷内年轻的与上了年纪的女人分为两片区,同样以万福巷的做隔段的中心点,年轻的便在巷子北边的一条线,藏得隐秘一些。上了年纪的那头,在南边的一小段。这段路白天门外也站着一些揽客的’花姑娘‘。所以白天的行人,也基本都绕着金华巷走了。老的野牛出去吃嫩草了,自己的棚里便也想招揽一点年轻的生意。但不知道怎么打扮,麻花辫上挽着粉色花圈,胡乱抹上满脸的白粉且在脸颊处涂了两点圆红。
陈老四只顾着看自己手里的票子,但街边的这些‘花姑娘’看见了哪里会不心动。在他前边还有一个推着自行车的老头,撇着脑袋望着左右两侧的这些人。只要有这个举动,或者露出了一丝意向,就像犯罪嫌疑人露出了马脚,马上就会被逮捕询问。同样这里就会有人上前过来拉扯和挑逗。还有些不知羞耻的两人便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