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量力,成了第一个被你打倒在地的人——那天的阳光真烈啊。”
白文斌点着烟,却几乎没怎么抽,而是隔着缥缈的烟雾,定定地端详着那张曾在记忆里模糊的脸。
少年不识绝色,只记下了败在异性手下的屈辱感,记下了那天塑胶场的温度。
“我躺在滚烫的地面上,你就这么低头看着我。一点表情都没有,和现在一模一样。”
“他们都在笑我,包括老头,笑得那么刺耳。”
“确实该笑啊。”
“其实从一交手,第一招开始,我就知道,我赢不了你了。”
“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
七年前的白文斌,仰望着那个只有自己一半宽窄、却怎么也战胜不了的人,心中郁结了一团业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天地颠倒,他在象牙塔里建立起的自尊支离破碎。
犹记得秦离一场打完,几乎连汗都没怎么出,呼吸频率不变,只是轻轻甩了甩手腕。
白文斌知道她身上有伤。
近身格斗时,他闻到了膏药的味道,隐约还有新鲜的血气,不知是不是动作间扯开了伤口的缘故。
然而一场交手下来,他连对方伤在哪里都摸不清楚。
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甚至全然没有走心。
她熟悉他每一次出拳的方位、力道,熟悉他擒拿出招的时机、踢腿的高度。
那些课堂上教给他的招数,非但没有成为他制胜的底气,反倒成了束缚。在身经百战的人眼里,如同小孩子的花拳绣腿,脆弱得不堪一击。
“太格式化了,”秦离语气很淡地点评着他的表现,“你是机器么?”
众人哄堂大笑。
梁文平出面给了他个台阶下,“是我没教好——都听到了吧?乱拳打死老师傅,后面的领悟到位哈!”
然而,招式越花,败得越快,倒地的姿势越凄惨。
丢了教条,有的人四肢协调程度感人,自己能把自己撂倒。
到后来,秦离像是活动开了,又像是从这项原本索然无味的虐菜活动中得到了某种乐趣,身手越发轻盈,动作间大开大合,极具美感。
测试结束后,操场上烈日不减,却起了微风。秦离迎风站着,摘下帽子来左手抛起、右手接住,冲梁文平略略一抬下巴,眉眼飞扬,“老头,该你了。”
梁文平笑骂着用手中的文件夹削了她一下。
“花里胡哨的,快把你那孔雀尾巴收收吧!”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地哀嚎翻滚的不明物种。
两个班的期中测试考得落花流水,无一人及格。下马威给得分量十足,但到底不大公平。梁文平用其他班的平均分划了权重,重新调整分数,这才平了这帮倒霉蛋的物议。
而在那之后,久违的休假日里,白文斌在酒桌上看到了一段暗网录像——
“国内唯一mma(无规则格斗)女子赛事双冠王,出场费千万级别的‘ly’选手。”
“生死明码标价的地方练出来的身手,拿来打我们这三瓜俩枣,着实屈才了。”
“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啧啧啧……”
“所以啊,哥儿几个挂科挂得不冤!”
白文斌录下了那段视频,拿回宿舍,研究了一个晚上。因为这事,他还被那群兄弟笑了小半年,称赞他实力雄劲,面对这等人物居然都硬得起来。
然而事实上,白文斌连那张脸都没记清楚过。
他找到了秦离的弱点。
视频中的那场对决,秦离的对手是一位非裔女选手。二人重量级差出一个平方号来,动起手来犹如长矛对战石锤,看头十足。
在那一场对决中,秦离展现出了极强的进攻性。她灵活、尖锐,注意力高度集中,与期中测试面对他们时的轻松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