瑗下意识会先看黄包车夫的脸,这是个中年男人,至少在她的脑海里,是副新的面孔。
“总府路。”
“好嘞!”
车夫的腿脚很快,拉起车便一路猛跑。
拐出了井岸胡同时,沈南瑗不经意地偏了下头,发现胡同口蹲着个熟人。
他正在秋日的暖阳下卷烟,听见车子压过青石路砖的声音时,卷烟的手顿了一下。
沈南瑗瞥了他一眼,同车夫道:“算了不去总府路了,带我去河边公园。”
她的声音很大,想来那人应该可以听的到。
沈南瑗同杜聿航去过河边的公园,公园的下头有一条小路,因为临近河边,这个时间,很少会有人去。
沈南瑗在河岸边下了黄包车,拎着自己的手包,敏捷地下到了河边的小道上。
一片一片的芦苇随风飘荡,时不时有鸟儿低飞,略过了河面,惊起了一串的波澜。
有一处的芦苇特别高,沈南瑗瞧清楚了地势,确定了上头盯梢的人,不能一眼看清,这才迈着步子过去。
不多时,一个穿着灰色马褂的男人从河的另一边绕过了桥墩,缓缓走来了。
沈南瑗正等的发急,就听背后响起了闷笑的声音。
“三小姐,找我什么事?”
“难道不是你找我吗?”
沈南瑗才懒的理他这种倒打一耙的说法,她不满地蹙眉,又道:“怎么,裴爷这是又要绑架我吗?不过这次,是奉了谁的命令?”
——
裴天成定睛看着眼前的明朗少女。
夕阳的余晖罩在她的脸上,像是给她的双颊打上了一层带着光圈的胭脂,煞是好看。
可她的城府却不该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裴天成皱一皱眉道:“三小姐误会了,裴某只是听命行事。而这个事呢,跟从前也差不多,在您身边看着点。”
“嘁!”沈南瑗挑了下嘴角,凉笑。
裴天成不喜她的敌意,下意识解释道:“三小姐应当知道,裴某是绝对不会加害与您的。”
他记着那天在胡同那落地银钱的当啷响,就跟压在他心头的分量是一样的。
沈南瑗见他如此坦白了,也坦白地说:“若认真论起来,匡家舞会上的那件事情,对于我来说,我是十分委屈不知因何事得罪了匡家二小姐。而对于裴爷来说则是更加委屈,相当于无妄之灾。是以,那日我见到裴爷,故意给裴爷落下了钱。
而裴爷投桃报李,也故意将猫耳胡同三号这个地址,告知了我。
是以这一桩事,算是你我两清。”
沈南瑗说话的时间,直视着裴天成,一点都不胆怯的样子。
实际,她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即使现在的裴天成已经不同往日。她瞧的清楚,才几日不见,他的打扮虽没有多少变化,但他的腰间鼓囊囊的,看那形状,八成是把手木仓。
别小看了这把手木仓,这意味着裴天成的地位,有所提升,已经不是小喽啰了。
她顿了一下,不等裴天成接话,又道:“我不知裴爷何时入了白虎帮,虽然绑了我,却也给我留了一线的生机。
仓库那日,不管裴爷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对我总归算仁至义尽。
是以,我也尽了自己的全力,替裴爷挡了一刀。这件事情,咱们也算两清。”
说着,她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抛出了最后一句话:“接下来,我与裴爷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才对呢!”
裴天成眯了下眼睛,道:“三小姐,我说过了,裴某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的谁的命?”沈南瑗偏了下头,明明是张娇俏可爱的脸,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天真,“我猜肯定不是那位姨太太。”
“听说白虎帮的帮主年纪大了,姨太太半老徐娘,正是风骚的年纪,身边跟着的手下,无不是年轻俊朗的。可裴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