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仍旧是那一群人,只不过比刚才多了个身着黑衣校服的打手,未及苏懿打开门,那人便一脚将门踢开,带着人冲了进来。
苏懿见状不禁打着哈欠揶揄他们:“搜了一遍又一遍,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打手眼神凌厉,眼见着床幔被风吹起,烛光摇曳,又是一派骇人的景象,他想靠近床榻,但还是被之前的衙役阻止。
“头儿,小心些,这地方邪门儿的紧。”
那打手凶狠的撇了撇嘴,半个面孔隐匿在烛光射过来的阴暗里,看起来像是个邪羅,“装神弄鬼!!”
说罢他用自己的长剑伸了进去,然而他的剑刚刚触及床榻,只听到一阵风驰电掣的剑气,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就看见一剑尖与自己的眼睛就只差一指的距离。
那打手将自己手上的剑扔了,举起双手一动不动。
谢无稽穿着亵衣从里面走出来,一步一步将那打手逼到了门口。
“回去禀告你们的主子,就说明日午后在客栈里见面,我给他想要的东西。”
说罢把剑一扔,蹭的将门关上。
门外的人到底没有勇气跟谢无稽一较高下,迅速脱身隐匿在了夜色中。
等人走了,谢无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低着头哂笑,“夫人若是还想活命,不若赶紧收拾东西,天快亮了。”
苏懿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什么,急忙将殷姑叫醒,几人趁着夜色迅速将行李收拾妥当。
天将擦亮时,此时人睡的最是沉重,谢无稽让涂山牵马,几人便趁着这段时间,飞奔疾驰往码头而去。
苏懿有些后知后觉:“我们,就这样,走了?”
二人共骑一匹马,苏懿在前,她的话随风飘进谢无稽的耳内,听的谢无稽耳朵痒痒的,尤其苏懿的发丝带着清香,随风一飘扶上他的面。
船坞像个忘川河边的摆渡穿,漆黑的夜色下,那船坞上的灯并不亮,但却足矣让人在夜色中注意到它的存在。
谢无稽将苏懿带上船,“保命要紧,你和他们先走,我稍后追上。”
苏懿不禁抓着他的袖子不放:“你打算做什么?为何不跟我同走,你要只身赴险吗?”
谢无稽原本要离开的身子立时顿住了,他回头低下身子捏着苏懿的下颌,沉静道:“你在担心我?”
末了又道:“这就够了。”
说罢他像个黑色的梦魇,从船坞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苏懿不禁后悔起这次同谢无稽出来的事,她不理解,明明与谢无稽要划清界限的,却总是在最后的关头不断的妥协。
她恨自己的无能和心软,却也对谢无稽的付出感动又感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对谢无稽所有的怨恨只不过是情深缘浅,但直到此刻,苏懿突然意识到,在无数个夜晚她的梦里,与她牵手陪伴,纸短情长的人,都是谢无稽。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眼睛可以看不见,但心不会。
苏懿想要下船去找谢无稽,但殷姑和涂山不肯,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对谢无稽也极尽听从,见苏懿情绪激动,便刀手横陈在她的后颈,将人打晕。
船坞在夜色中驳船出发,因着是逆流而上,所以船行的并不快。
很快,岸上就开始火光冲天,不知与谢无稽有无关系,但此刻苏懿已然看不见了。
她在船中睡的沉重,迷迷糊糊中又开始做梦。
梦里是她与谢无稽第一次分别,彼时梁国因为与西岐有冲突,故此陛下派谢无稽出发前往西岐边界处理战事。
她心疼谢无稽要出生入死,可身为女人也不知道如何相助,便亲手绣了一双靴子,那靴子的针脚并不好,有松有紧,并不匀称。
可当她将自己的心血交给谢无稽的时候,他并不欣喜,只是淡淡的让她将东西放在一边,继续与自己的手下商讨出征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