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大太监覃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抢”得了这桩差使。说起来,这覃敬曾因负责采选宫女却闹出了郑金莲一事,很是遭了一番申饬。虽说朱祐樘并未将他驱逐出司礼监,只是扣除了他一年的俸禄以示惩罚,可他在司礼监中的地位却是越来越低,朱祐樘也很久不曾将重要的差使交给他了。
为了能够翻身,覃敬自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虽说甄选驸马并不算甚么好差使,可这已经算是他能拿到的天赐良机了。至少,若是此事办得好了,他不仅能在万岁爷与皇后娘娘跟前好好地露一露脸,多少让两位主子忘记当年他办过的错事——说不得,还能获得永康长公主与德清长公主以及两位驸马的好感。
朱祐樘见他思虑得颇为周到,对如何甄选驸马亦有独到的见解,便决定再相信他一回:“此次驸马甄选一事,你仍须得仔细着些。除了相貌品性、才华家世之外,两位妹妹对驸马亦各有喜好。永康妹妹的驸马不仅应性子沉稳,且须得喜爱弈棋;德清妹妹的驸马则应见多识广,颇好游历。”
“万岁爷放心,老奴明白了。”覃敬将这番话在心里转了几圈,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万岁爷都已经提点到这份上了,他还能不明白两位公主的喜好么?
朱祐樘又给他瞧了瞧两位妹妹绘制的未来驸马,让他记下来。覃敬心里想道:若能按着这上头的人物像寻人,还愁找不着两位公主殿下青睐的驸马么?于是,在御前告退之后,他便忙不迭地去了诸王馆,仔仔细细地瞧未来驸马去了。
数日之后,一身文士打扮的戴义正要去宫后苑里寻个清静处练琴,半路上却被满面愁容的覃敬给截住了。不过几天不见,覃敬便似是生生地老了好几岁,教戴义禁不住道:“选驸马还能比当年选太子妃更难不成?瞧你,都将自己这把老骨头折腾成甚么样了?”
覃敬满腹都是苦水,苦笑道:“选驸马倒是不难,可其中若生出了别的事……”他欲言又止,意图引着戴义发问,也好顺水推舟地说出来。可戴义是甚么人?哪里会瞧不出他的小心思?别说平日他就不耐烦管闲事了,此时此刻他正满心念着去练琴呢,自然更不会多问了。
见他非但不接话,还不给面子地转身就要走,覃敬也不敢再拐弯抹角了,赶紧压低声音道:“这事儿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我之所以不好处置,是因为事涉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竹楼先生,你说说,我该如何是好?”
听得“皇后娘娘”四字,戴义立即便停住了步子,神色变幻莫测:“你别再卖关子了,倒是与我说说,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又为何会牵扯到娘娘身边的人?娘娘对身边的人一向约束得紧,我倒要看看,是谁生出了那么大的胆子!!”
覃敬左右瞧了瞧,示意跟着他们的小太监都退得远些,遂附在他耳边道:“事情还须得从前些时日说起。我领了甄选驸马的差使后,不敢怠慢,赶紧便去了诸王馆。许是因着两位公主殿下选驸马,礼部留下来不少人,瞧着有些良莠不齐。我瞧着觉得其中有几个长得实在寻常……便特地拿了他们的庚帖、折子、名籍等仔细查看。”
“查看的时候,确实没有查出甚么疏漏。但平日里很有几个人,在我跟前的时候佯装得风度翩翩,私底下却是另一付做派。我便起了疑心,特地命手底下的小徒弟好生查了查他们的家人族人,向他们的邻居打听。这一打听,果然打探出了惊人之事。”
“这些人家无一例外都口口声声说,自家的儿郎必定会是未来的驸马。邻人问起来的时候,他们竟都遮遮掩掩地说在宫里寻着了门路。再仔细查下去,便发现他们自家人吹嘘说,所谓的门路,就是甚么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他们交了数千甚至上万两银,就顺顺利利地进入了诸王馆。若是再交足够多的银两,自然便能尚得公主了。”
戴义的脸色已然一片铁青:“交银两,就能尚主?!”这不是做买卖的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