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泽默了下,将手中茶喝了口,才缓缓道:“我虽与宋璟熙有仇,但宋家却对我有恩。”
“宫中腌臜事多,父皇先后有九个皇子,最后能安然活到大的,也不过只剩四人,我母妃势弱,只是个御史中丞之女,与其他皇子比起来可说是无权无势。若不是国公府护着我,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可能我早就‘意外的’死在宫中不知哪口枯井中了。”
他想到什么,轻笑了声:“国公老爷子啊,见着我总爱念叨,小子,今儿天冷,你这衣服是不是穿太少啦?小子,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又病啦?小子,你是不是又瘦啦?”
“侯爷呢,知我身体不好,每次从边关回来都不忘带许多名贵药材给我,侯夫人逢年过节便爱亲手裁布缝衣,有宋璟熙的一份,就必然也会有我的一份……”
墨君泽轻声道:“他们是真的将我看作自家人。”
“那你……”季舒云本想问:既然宋家待你如亲子,那你又怎会和宋璟熙有如此深仇?
但他觉得墨君泽定不会回答。
墨君泽放下杯子,靠回软垫上,语气柔和地说:“我不介意养个废人一辈子,只要他乖乖的别作妖。”
季舒云很多时候都觉得看不透这个人,长着极致缱绻的容貌,却有极致冷戾的性子,看着像未染风霜的温室之花,却不知他会从何处摸出利刃。
说他绝情吧,他将宋家的恩情化作了执念,但说他有情吧,他又能亲手打死宋家的嫡长子。
怪胎。
季舒云再一次在心中给了这个定论。
他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他在北戎吗?他去北戎做什么?”
墨君泽往他正准备喝的茶杯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点,才道:“借兵,攻打大黎。”
“噗——”
“什,什么?!”季舒云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甚至顾不上擦被溅湿的衣角,惊呼,“他疯了吗?!”
墨君泽侧头瞥了眼刚坐的地方,现在已经是星星点点的茶渍,他轻哼一声。
“可不是?疯的彻底。”
舒熠一直守在雅间门口,靠着门框看楼下的表演,快到日暮时分才听门内人唤他进去。
见他家王爷已经起身,显是事情已经谈完准备要走了,便将门口架子上的披风取下,过去披在墨君泽背上,又绕到前面,低头仔细的为他绑好系带。
墨君泽有点无奈:“舒熠,现在天气真没冷到需要穿披风的时候,你看外面谁穿了?”
“王爷金贵,可不能和那些糙人比。”舒熠很固执,“你昨晚回来就昏迷不醒,可吓坏我们了,府医说恰逢变天,要多加当心受寒。”
糙人季舒云:“……”
季舒云见舒熠对墨君泽面面俱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嘴巴忍不住又开始犯贱。
“我说墨瑾苏,你这破身体要是哪天快病死了,记得先把小舒熠托付给我,他这么贤惠你可别耽误……诶诶!小舒熠,我开玩笑的!你把刀放下!放下——”
季舒云感受到脖子上冰凉的弯刀刀锋,立马怂了。
墨君泽扫了他一眼:“明知他烦你,干嘛老惹他?”
季舒云不服气:“我就不明白了,小舒熠你干嘛烦我啊?我对你不好吗?我长的丑吗?我也不比你家王爷差多少好吗?”
“下次再乱说话,我先割了你的舌头。”舒熠狠狠剐了他一眼才手一挽将弯刀利落插回鞘中。
墨君泽走到门口又回身交代:“工坊的事太子始终怀疑我,最近派来的暗探多了许多,刚过来时舒熠就解决了三个,你出行也多当心些,别让他怀疑到你头上。”
季舒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头。
出门没走两步,又听季舒云在身后叫舒熠。
舒熠想来是这人又要作弄自己,忿然转身,却见一物飞过来。
他本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