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的转变是突然的,甚至是不可思议的。
坚硬的地面冰冷如霜,寒气刺透皮肉,深入胸腔之中,张智宇猛然发觉自己已窒息很久了。
无人知晓他是否精心谋划了那场可怕的杀戮,或者只是临时释放了心中隐藏的野兽。但是,成为试图谋杀张智宇的杀手,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张智宇死力挪动以可怕姿势弯折的四肢,翻过了身体,艰难地喘出第一口气,每一寸肌肤都剧痛无比,每一个细胞都忍受着巨大的压力,内脏仿佛充斥着滚烫的沥青,刺鼻的灼热气体自肺泡中涌出。
就像该死的海绵鲍勃膨胀开来,眼眶简直拉伸了十倍,整个眼球暴露于外,瞳孔绝望而又可笑地缩为一点。
不,我更会像是那架小小的工蜂,由内至外,爆裂开来,迸溅出巨大的火光,燃烧着的残骸如雨般飞散。
无数子弹报废了里昂的防弹背心,它们也许阻止了弹片的深入,却再也无法抵挡冲击了。里昂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手指始终死死压着扳机,子弹胡乱溅起着大串的火光。压力击垮了满是锈蚀的金属围栏,他坠落而下,墨绿的衣衫犹如蝴蝶破碎的翅膀,分崩离析。
张智宇勉强地露出嚣张的微笑,气管承受着要命的重压,他无法从艰难的呼吸中挤出任何声音了。
“这是什么?”狭窄的房间里,里昂黝黑的面颊上,每一丝沟壑都在脸上投射出影子,每一丝皱纹都流露着笑意,“你在扮演超人?”
房间顶部灰白色的混凝土中央,一盏小小的灯发出昏暗的白光,甚至没办法触及房间金属和混凝土构造的边缘。
就像一架该死的电梯。
我在天杀的什么地方?
光芒闪烁,阴明不定,透过紧锁的双眼,霓虹的色彩变幻着,蓬勃滚滚的灼热,地面冰冷刺骨,大脑皮层却在熊熊燃烧。
张智宇回想起了上一个梦,那个光怪陆离的梦,那个嘈杂喧闹的梦。
“不,我是幽灵!”年幼的张智宇披着一张暗绿色的斗篷不满地嚷着,那斗篷满是破洞,积满了层层尘埃,简单的刷洗压根无法掩盖它的陈旧,“上帝的复仇之灵!”
依旧是诡谲幽深的走廊,金属打造的四壁,犹如流淌着的水流,光芒自然而然流溢而出,幽谧凄冷的霓虹微光,星云的色彩,却无比的黯淡。
“真他妈蠢啊,”里昂的笑容更为灿烂了,他蹲下身体,“你把这东西当成幽灵?我恰巧知道点细节,幽灵可赤身裸体,壮到不能更壮,披着光洁的绿色斗篷,可不是随手捡到的防尘布。”
张智宇感觉到气管随着声带的震动崩裂开来,滚烫的污血争抢着涌入肺袋,肠胃,组织,脊髓。他试着撑起支离破碎的残躯,拼命集中精神,感受到思维的粉碎,流失消逝,残片化作无数耀眼的光点,挥洒在狭长的廊道之上。
将迷离的视线投向尽头,轰鸣的电梯是如此遥远而模糊,似乎只是光点,弥漫出苍白的微光。
“现在你是什么?”老人轻轻扶正面前白人男孩凌乱不堪的破烂防尘罩,“像个蠢到家的街头流浪汉,幽灵袍子我可以给你整一件,只是千万不要赤身裸体啊。”
指甲与金属间的磕碰摩擦,墙壁却依旧如此光滑,彷若流淌的熔岩。张智宇早已忘却了疼痛,因为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他早已被拖入痛苦的深渊。
他没有死去,张智宇望着那墨绿包裹下的人形缓缓支起残躯,跪倒在地,暗红的粘稠血水顺着长袍每一处空隙涌出,沿着金属地面的棱角和纹路静谧地向前推进。紧攥手中的突击武器哐当落地,它刚刚无情地掠走了十几人的生命。
张智宇拼命挪动着身体,霓虹色彩变幻的频率逐渐加深。
全副武装的成员,十几支枪械对准老人的躯身。里昂饱经沧桑的面颊艰难地抬起,血水逐渐渗透了墨绿,使其染上如夜般浓稠的黑色。长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