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宇稳住颤巍巍的手,细胞躁动,他正渐渐地夺回控制权。
他瞪眼注视着数十厘米外密不透风的聚合纤维,阴郁的微光本应令人心安,此刻,莫名其妙的,他觉得怅然若失。
似乎失去了什么,但那遗失之物......却似乎是虚无的幻梦,他不确定,但那惶然的感觉紧紧地揪着他的心口。
章鱼。
章鱼。
沃特普斯。
狭小的密闭容器内只有依稀的环状淡蓝色光链,静电的噼啪声悄然碰撞。
“喂!”张智宇清咳几声,随后试探地喊道,他感觉到焦虑了,“嗨!切尔希,你醒着吗?”
光纤终于显现了,于棺木似的维生舱舱门之下。光链向外部散开,令人安宁的淡蓝色光芒逐渐凝聚成形,更多的色彩不断涌现,在黑暗中熠熠生光。
噩梦的画面猝然浮现在眼前,脑子即刻阵阵抽痛,他甚至闻到了鼻腔气管内腥臭的气味。
沃特普斯。
章鱼。
张智宇猛地诧异起这个单词为什么闪现于脑海,同时他也琢磨着为什么自己第一次将这件“奢侈品”比作棺木。几分钟以来,那个词语如咔哒作响的指针,不断回荡于耳畔,自己却第一次予以注目,它就像老友间约定俗成的暗语,双方会心地咧开嘴唇,而此刻,他不记得词语的意义了,茫然地注视着大脑发疯般涌起词语的白沫。
章鱼?
色彩摇曳凝汇,崩散,聚合,偶尔炸裂出不算晃眼的射线,十秒过去了,它渐变模糊的人形,轮廓仍旧如烈焰的边缘般颤动。
“你怎么了?”张智宇喃喃自语。
她终于说话了,每个音节都随着色彩而摇晃,伴随着杂音,人形试着移动,但每次都会伴随着更严重的紊乱,她索性不再动了,静静地浮在空中,焦虑地高速嚷着什么。
张智宇仅仅隐约听到了“kick”。
“好吧,”他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麻木的脸颊,“有时候,我感觉我都信你胜过自己了。闪开些啊,切尔希,踢就踢吧。”
她反而将娇小的身躯投向他的身体,大幅度的动作却使其彻底模糊为一团光影,叫喊也沦为凌乱的电子音,张智宇自认为听清了最后一个音“key”,为了安慰自己,又接着脑补出了另一个句子“ do it ”。
“因为发出英文比较容易?但我毕竟不想踢你啊,”张智宇注视着胸前的一小团光芒,露出一丝微笑,“踹开这个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要使出全力,你这么渴望被虐待么?算了,那我动手了。”
他小心翼翼地拂了拂光团的边缘,屏住呼吸,压了压坚实的侧壁,向后挺,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右腿狠狠踹向“棺材板”。
吱嘎。机器发出了巨大的噪声,两侧环绕的光束随即明暗不定,闪烁着接连熄灭,切尔希的身躯也随之分崩离析,他惊异地发现“棺材板”出现了一微不足道的裂痕,甚至蹦出了几颗火星,之外,是熹微的阳光。
张智宇大受鼓舞,不顾疼痛的右脚,发疯似的死力踹去,直到“棺木”彻底分裂开来,零件子弹般飞的到处都是,卧室装饰了更多的坑洞。
“呃。”张智宇很好奇自己的力量为什么有如此大的变化。他推动轰然坠落覆于棺木上的盖子,竭尽全力才将最后的连接粉碎,推倒。
重见天日。
张智宇抻了个懒腰,束缚自己的重压仿佛无影无踪,“棺木”内的空气是温暖而又柔和,昏昏欲睡的,外界,却多了丝丝冰冷,甚至锐利。
正上方,中央的天窗粉身碎骨,无数裂痕镶嵌于残存的部分,一大块晶莹剔透的玻璃似乎恰好坠至床的顶部,至于其余的部分,它们已化为地板上大小不一的碎块了。
“喔,这已经不是人类的水平啦,”后颈处突然响起少女的声音,活泼酥软,有些沙哑,“我试过阻止你了,真的,没想到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