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转过头,对她身边站着的大宫女道:“香椿,你带这位......谢女官,去外头换件衣裳吧,这寒冬腊月的,可别冻病了。”
宴会上常会有这样的事情,甚至有些高位嫔妃到中途会按照心情去换一套颜色不同的宫装回来,因而乾清宫附近总会有一两个小宫殿被设置为更衣室。
按理来说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但谢毓不知怎么的,就不怎么想挪动脚步。
毕竟眼前这位公主眼中的恶意□□裸的,实在是让她难往好地方想。
宋衍动了动唇,本想说让自己的人跟过去看着,但是旁边已经慢慢围了好些个来祝酒的官员,在这时候发难于淮阳,简直就是将谢毓明晃晃地立成了靶子。
现在朝廷上的人还没有将“谢毓”和他本身联系在一起,之前将她封为东宫女官,大多数人也只是以为那是皇帝偏爱于东宫的表现,但若是知道了谢毓是“宋衍”这个人放在心上的——
他几乎不敢往下面想。
谢毓迷茫地往宋衍那边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他玉质冠冕的后端。
不知什么时候,歌姬似乎换了一批,大殿里奏起了来自西域的曲调,听着十分的喜庆。
谢毓苦笑了一下,讽刺地心想:“这可真他娘的应景,好像全世界都跟我作对似的。”
那叫香椿的大宫女已经像好姐妹一样来挽她的手了。谢毓偷偷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扯开,向淮阳公主拜道:“那奴婢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约是因为所有宫人和朝臣女眷都在殿内的缘故,外面的宫道上很是冷清。
宫灯映出了红艳艳的光,照在周围,似乎连空气都变成了大红色。
谢毓伸出手,捧起了一片凉丝丝的雪花。
雪下得不算很大,但是风很是凌冽,吹到被酒沾湿的那一块裙摆,让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要冻掉了。
香椿在前面领着路。谢毓尽量保持警惕,但也不知道淮阳能有什么方法对付她——毕竟她还不是太子爷的人,出了什么事,不过是她自己的过错,怎么也抹黑不到太子爷脑袋上去。
香椿自从出殿之后便没有跟她再说一句话,看她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谢毓朝自己的掌心哈了一口气,到底没忍住,轻声开口:“香椿姐姐,还没到么?”
香椿没回答,等又转过了一个拐角,才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忽然回过头,充满恶意地对谢毓一笑,说道:“到地方啦。”
谢毓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周围一片荒凉,怎么也不像是——
她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香椿脸上的笑已经消失不见。她一个箭步上来,似乎用了全身力气,将谢毓往旁边一推——
谢毓在倒下去的前一秒,看到自己身旁,有一片不大的湖。
她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想,对啊,怎么会没想到呢——
如果她淹死了,可不是对宋衍最大的报复么。
谢毓作为一个水乡出来的姑娘,并不是不会浮水。
但是北方的水,真的太冷了。
她感觉到自己撞破了厚厚的冰层,细细的冰渣子划破了她的手,有淡淡的血味弥散出来。
头发和钗饰因沾了水变得沉重,那朵绒花从她旁边掉了下去,谢毓试图捞了一下,却只有捞到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