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和自己同样的意思:少管贵人闲事,别嫌自己命长。
太子爷虽说身子不好,但不过是一两杯白醪酒,到底也不至于让他真就怎么样了。倒是她们,如果不经思索就挡了这位公主的道,怕是会被狠狠地报复。
毕竟淮阳现在还不敢和太子爷翻脸,但收拾一个没上玉碟的妾侍,或是一个小小女官,还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谢毓心道,好在淮阳是头一个上来的,如果是宋衍已经喝高了的情况下,她真是不想拦也得拦了。
淮阳见宋衍一时没有作声,很是自来熟地上手便拿起面前桌子上的镂花酒壶,在宋衍的小圈足云纹红玉杯里满上了一杯,随后将那杯酒捧起来,递到宋衍面前。
酒是好酒,毕竟是皇宫里一年一度拿出来的好东西,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仙露琼浆。颜色雪白,味道清香,后劲并不是很大,很适合这种宴会上引用。
但举着酒的人却没什么好意,眼尾上挑的一双凤眼中,刺人的高傲和尖锐几乎要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
淮阳的手臂上戴着镶了南海珍珠的臂钏,更显得她手臂圆润有力,看上去更是悍勇。
谢毓心道,这位公主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长得和她称得上清减的爹娘全然不同,若是男子,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句“孔武有力”。
“皇妹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这个‘脸’,自然还是会赏给皇妹的。”
宋衍居高临下的看了淮阳一眼,忽然凉凉地翘了下嘴角——他很少这样全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显然,跟这种已经对他撕破脸皮的人,也没必要做什么伪装。
毕竟双方都心知肚明对方和自己相看两厌,再装腔作势,也全然是无济于事,不可能让他们实际关系好上一星半点。
他从淮阳手里接过了那杯酒,没等淮阳和他碰杯,便直接递到了谢毓手中。
宋衍用眼角瞥着淮阳,看着她高高地挑起了眉毛,眼中透出一丝疑惑,便满意地转过头,对谢毓说道:“谢氏,愣着做甚?”
谢毓:“?”
……这难不成是要让她喝么?这么突然的?
旁边云昭训原来已经耐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了,见谢毓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连忙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对谢毓使了个眼色。
谢毓定定的看着她,云昭训装作咳嗽的样子,用帕子捂着半边嘴,做了个“验毒”的口型。
.........................太子爷这步走得可真是好。
谢毓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在面前桌上取了支银筷子,按照从前看过的方法,往酒里竖直地一插。
筷子自然是不会变黑的,毕竟淮阳傲归傲,并不蠢,也知道如果宋衍在这时候出了问题,用脚趾头想都是她干的好事,皇帝还没死,这种情况下连胡皇后都保不住她。
但是这羞辱的意思,却是全然传达到位了。
谢毓朝着宋衍一福身,压低声音道:“殿下,酒里没放东西。”
——说是压低声音,但淮阳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脸当即涨得通红,猛地转过头,忿狠地刮了谢毓一眼,眼神跟淬了毒一样,把谢毓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谢毓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按理来说,淮阳要恨也不该来恨她,毕竟她只是个听人命令办事的。
但是这位公主的想法显然和常人不一样。
淮阳心道:“我没法当众和宋衍翻脸,还不能作弄他身边这个宫女么?”
于是当即便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将手中的杯子砸了下去。
白色的酒液在谢毓的裙子上溅起了一大滩。娟纱细而薄,根本挡不住水侵蚀的速度,很快谢毓的腿很快就感受到了那股子凉意。
淮阳用帕子挡着嘴,“哎呀”了一声,装模作样道:“本宫也真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