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月直至听清楚最后“襄州牧”三个字时,与兄长沈破云对视了一眼。
若是是来追拿他们的官兵,绝不可能会像这般高声呼喝。语气之中似乎只是想挽留住他们。而这个襄州牧他们也都认得。
不一会儿,四五匹快马来到了跟前。
身后并未见随官的大批官兵。
为首是个中年官员,中等身材,相貌不甚突出,然而一双目子精神瞿烁,暗藏锐利。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黑色披风,底下穿着一身暗绿官服,头发扎得几分闲散,落了几咎凌乱地散在脸旁,不似一般官员那般板正。
他扫了一扫周围,目光定在沈破云那辆马车上,抖马上前,翻身下马,披风的衣角还沾着风尘仆仆。
他竖直站立,轻轻抖一抖双袖,伸出两条手臂,深长一揖,“宣威少将军,请留步。”
“……”
沈破云他们都认得此人,但从前这位赵大人何曾对他们如此恭谨过?
大周以州为主要行政区,一般州官称知州,属官有长史,司马,参谋等。但有时候,朝廷也会在一些军事重镇,再设一员州牧。
州牧往往都是委任京中要臣担当,主管一州军事、防御、屯田,可以说是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
凉州以北是襄州,襄州是大周最北的边防重镇。过去一直是他们沈家总管襄州大小事务。
也就是在沈思月幼年,让鞑靼人劫虏那一次。后来朝廷委任赵士诚为襄州牧,调到襄州分管北方事务,并调查当年鞑靼人攻入襄州城之事。
后来查出乃是上一任司马玩忽职守所致,与沈家军并无干系。
从那以后,赵士诚便一直任着这个襄州牧,朝廷未曾将他调回京中。
这个赵士诚脾气性格都有些古怪,自从到了襄州,便几次三番针对沈思月的父亲沈冬青。
然而沈冬青对赵士诚的评价是——处事乖张,但不失为一个节士。
后来还让沈思月拜为老师,在赵士诚那儿学习了一段时日。
奈何沈思月看不上赵士诚,日日在赵士诚府上发小姐脾气,赵士诚如她所愿把她请回了家,啥也没说,摇了三个头。
沈冬青回以三声长叹。
此后,赵士诚更是常在各个官员那里吐槽沈思月和沈冬青。几乎都传遍了整个襄州,这位州牧大人与沈将军关系尴尬。
因此赵士诚会出现算不得奇怪,奇怪的是赵士诚一改先前的态度,和今夜所来的目的。
“思月小姐,也请留步。”
赵士诚抬起身躯,直视着兄妹。
沈破云看了看赵士诚,“赵大人不怕有来无回?”
赵士诚忽然仰面一笑,抚了一抚下巴上短短的胡须,“破云啊,我不仅来了,我还要带你回去。”
“回去,回哪?”
赵士诚一指四方,“回大周。”
沈破云哂笑,神情颇为嘲讽,“大周怕是无我沈家人容身之处。怎么赵大人专程跑过来是想同我们开玩笑?”
赵士诚笑而不语,倒是抽出目光,扫了一眼旁边那些官差,衙役,流犯,和绑缚的周晏他们。
赵士诚敛了一敛笑意,伸手拨开吹在面上的几咎长发,“幸而让士诚赶上了,还不算太晚。否则士诚如何向许阁老交代?”
沈破云剑眉一拢,眸光忽地一绽,“是许阁老让赵大人来找我们?”
赵士诚往前一步道:“正是啊。你们可能不知,我当这个襄州州牧,正是许阁老当年巧意的安排。”
沈破云褪去嘲讽,面上改为慎重与疑惑,只听赵士诚继续说道,“当时朝中已有人对你们沈家握兵镇北多年心生不满,那新任司马玩忽职守也是有意为之,还是许阁老精明,私下斡旋,调了学生我去当这个州牧。又交代学生不可与你们沈家过亲,关系如能弄僵一些则为更好。”
赵士诚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