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触及黑礁榻,缓缓的将环着他身上的手放下。身子往这黑礁床榻里间移了一移。
“做什么?朕在你心中当真这般可怕了!”扶修顿觉绞心,便满面的颓然质问了她。
这会子扶修双手插了腰,心口亦觉焦躁。他拿这个榻上之人没有半点儿法子。
相反,出言问之,多是给自己堵心。
乐谙摇头,“陛下不可怕。”
扶修这便更气了,“那你一个劲儿的往里头躲是为了什么?躲朕?”
这小妮子说话十足十的矛盾,做出的事情也是。
这话一问,乐谙倒是点了头,后又是一脸无辜的娇娇模样。
也便就是为了躲他的意思了。
“......”
之前那话本子里言说的:凡间有一人,许愿要一平凡纸物终身相随,试了诸多办法,不过终是化尽了成尘埃。费尽波折,于是半点儿也得不到。
愈想长久之事,反而艰难,这般下去哪还可祈望这终身相随这事呢。
再者,在她与陛下这事情里,多得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与陛下时刻的多加照拂。根本就与那些个情情爱爱无甚干系。
这般纠缠不清就是不对的,每每夜里共处一室更不是对的。再眷恋又能如何,总不可再恬不知耻的混在一处儿了。
今日就该说说清楚。
“陛下,我们再不可这样住在一处儿了。谙谙是个女子。”乐谙接着沉吟片刻,又道:“陛下不喜欢我,又纳了妃子,不可再与我不清不楚的混在一处了。这对她们亦是不公的。”
妖界的女子,虽不似人界女子那般有那三从四德需遵守着,但尚嬷嬷也曾说过,身为女子该自爱自重。
可对人倾心,却不可随意予人倾身。
这话她那时听着便觉有理。此时,已然将其金科玉律般摆在心头,时时刻刻惊醒着自己。
她何尝不是难以剥离,那几个时辰熬着,也快难过的要死掉了......
......
扶修一焦躁便口渴的紧。乐谙这话听得他脑中发昏,执起身前案头的五彩绘霞杯子,倒了几回水饮尽了。
这小妮子一番话,惹他心跳凝滞了一息,好容易才以茶水压了下去。
入口那刻,他已品出茶水的味儿。与在千机殿饮的是一种茶。使人交给尚嬷嬷的香茶,想来她也未用过。
未几,他一张好看的脸涨的通红,回转过头来,沉声道:“谁说朕不喜欢你了!”
“朕,朕是纳了妃子......也是朕没用,朝堂上周旋万千不得其法,只得低了头。”
“可朕,自始至终就未曾有丝毫看轻你的意思。也没有同她们做过出格之事。”说完竟也无措的蹲了身子下去,以手抚额,难掩的怅然。
黑礁榻上,乐谙神色莫名的憨气。何谓自眼底浮现出的喜气?
便就似她这样,虽只可瞧见那人发髻,盯着瞧也是不可遏止的溢出了泪来。
“陛下方才说什么......”这希望来的突然,她反应不及又看不见他的脸上的神色,忍不住又问了一回。
她那腿今日用的多了,刚才就失了大半知觉。
如今勉力使了劲儿,妄图下床去到妖帝身边,方一下地,几番踉跄后实实在在的跌在地上,发出一声大响。
......
将她抱起,妖帝心思也是沉重。此时这憨货,是要哄上好一阵子才止得住哭的,可他心中也是凄苦。何人可来哄哄他么?
他是妖帝,该多扛一些的,可不同她小孩子计较。
更何况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于是还是强打精神,去抚她的发顶,勉力道:“朕不强迫你了。我们家小殿下也长大了,朕尊重你......你愿住偏殿便住罢。”
他令阖宫唤她为“小殿下”的时刻,原就在眼前。一晃倒似过了多年,竟还觉恍如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