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要同朕说明白么?”扶修还是心口还是窝了气,出声时也带了股狠劲儿, 后又冲着崔姨命道:“你先下去罢,没事就让那些个宫婢莫要出来瞎晃悠。”
崔姨这时哪敢做其他的事, 双腿也是发软。一福身子,便要下去。
只是临走了还是不大放心, 转头复又看了一眼乐谙,壮起十分的胆子,哑道:“殿下的身子不好,陛下同殿下出时, 记得披上大氅,牵着些殿下......”
本就身子不好,万不可再被陛下的莽撞伤了身子。
扶修那眼, 一眼便瞧见了檀木架子上的淡淡粉色的大氅。收回眼色,后他亦颔了首。
其后,崔姨只得退了下去。
他这前头六百年,都未对人上过心。
瞧着乐谙一张脸,浮起的心思良多。他现在实是还记得乐谙刚出壳时的模样,那样绵软的一只,带了丑丑的短尾,抱起来便开始扑腾。
最爱吃梨,吃蜜饯果子,吃糖水酪。
不知什么使然,他便慢慢对这丑物上了心。总道,待她长大一些,同他便是知根知底的人。将什么予她都可放心。
就连这后位也早早许了出去......
哪知这长大一事怪哉,她渐渐没了那时肥肥的双颊,也没了同自己一块儿长长久久的心思?早前那话,喜欢心许的言语,皆是戏言了?
帷幔之外,甚是静谧。
等了一阵,也未见她出声。扶修心头渐凉了下去,吐了一口浊气,冷声道:“谙谙啊,你可真让人心寒。”
......
里头水汽足,每每吸气皆是暖暖湿湿的。几回吞吐呼吸间,她却是鼻尖发起酸来。
她这便让陛下寒心了么。
垂着的发丝还是湿/漉。一抿嘴,泪意横生。她亦道:“那陛下,可有为谙谙想过?”
最心底的话都已然同他言明,心思全摆在明面儿上了,可他不要。现下又为何要为难于她。
扶修微怔,如何想也想不出她这话自何处而出。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朕自然是事事为你思量的。”
两双美目相望,眼底各藏心事。外间灌进的那风渐大,香水堂内里几近被洗了一通,原有的暖暖的氤氲水汽,吹散了去。
没了那雾气,一切渐为清晰。
她却是站不住了,脚下轻移动了步子,才觉双腿发软的不像话,足上也似乎失了知觉。踉跄了一步,直直朝前跌去。
幸而当下便被他拥进怀中。
......
乐谙脚滑那刻,失了重心。扶修一急,大手一掏,将她揽回怀里。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那声音又似清水过溪涧,清晰温润。乐谙自他怀中抬眼,瞧见的是他略带了锋芒棱角的下颚。他与方才厉声质问的妖帝,又像不是同一人一般。
一到这时,女儿家的委屈难得肆意,她又埋了头在他胸口,嘤嘤泣道:“腿,腿疼。”
拿了架上的大氅,往她身上紧紧一裹,再系好领口毛领处的带子。
双手自她腰身那处环过,将人横抱着在怀中,迈了大步子便香水堂外间去了。
乐谙窝在他胸口,可耳朵听见他心跳的咚咚之声,深觉心安。不久便听他兀自言语,“朕不同你计较,我们先回去。过会儿再吵。”
过会再吵便过会再吵罢。
乐谙本已微微抬头,一会子又紧着窝了回去。
......
长廊上头的暗暗沉沉的天色中,月色的光华之下,实际也有一颗星子再闪着,只是不仔细着去瞧发觉不了罢了。世间事倒也都是这样,当局者甚迷,旁观者倒也不能多劝什么。
转回长廊红柱之外,扶修一路便将她抱回寝殿之中。
许是崔姨来传了话,宫婢们都已下去了,殿宇内无有旁人在。
乐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