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不太平,蝗灾水患灾荒战祸没有一件绕得过去。家国之下,但凡有难有灾,又有几人可以真真安寝。柳氏缓了许久,脑中已然昏沉,张口几回却也不知道作何言语。
嬷嬷劝着饮了几口参茶,柳氏才起了些精神气儿,哑道:“百里琢是陈家的人…可既然是去打仗的,就必然要先国后家!他们怎的能做出,做出这般谋害我儿之事!”
不止如此,同詹瑎一样被搭上的数万条性命,这样就被生弃了。内因究竟是何?纲常人道都在那处?!
朝堂陈家与将军府不合已久,此时可追至先祖旧怨,坚冰深固早非一日之寒。
“快!将可用的暗探全都派出去,去西北!好好将这件事给我查清楚了。”于一女子来说,柳氏这一回若是二子也没性命,余生可还有何盼头?
“还有,还有离西北最近的州地是,是岑州……烦劳二位带着我詹家的信物去一趟岑州,岑州刺史与大将军乃是过命旧识,可助我詹家寻一寻我儿。”
自己的儿子即便再如何不争气,是何心性,她这做母亲的都一清二楚。因着早年的祸事,送至别处寄养出的不受教的性子已是她半生之悔,性子之事不过是缺少一个契机让他遇着,催着他变罢了……
将军府詹家的血脉即便是真的断了,也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同詹瑎设想的不同,在山中药庐养伤的日子不想想象中那般煎熬无趣。自那日,林烟同他说不再计较之后,詹瑎将誓言正正经经发了一遍,也就将那事大大方方揭了过去。而后这一个多月养伤的日子,过得是不如阳城那样爽快,却也快活。
伤势见好后不久,他也是闲不住。穿了一身不知是那个男子穿过的粗布短衫,随着林烟一道儿学着进山了。
相处的时间一长,除去初遇之后那几日奇奇怪怪的相对幽怨,他很容易便可发现,同他住在一处的小瞎子性子当真是一等一的好。
说话温言温语,亦是柔声柔气的。她每晨会去山岩后头坡上的大石面儿上,晾晒些不同的草药根叶。敛眉垂首整理岩上的根叶时,都是极为好看的。
他那几日起的也早,身体不大适合攀高爬低,便就站在屋檐下头瞧着,间或还提醒林烟几句何处位置未曾摆放齐整。
药庐地方不大,可睡觉的屋子一共也就两处,一间是林烟的屋子,另一间原本倒是用来堆积了些杂物的。此番整理出来,铺上被褥,便宜了詹瑎。
伤好的七七八八之后,詹瑎便随着林烟第一次进了山坳。
山坳一词原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山群之间凹下去的那块地方,他是全然没有将进山一事当作难事。可待到真的见了山群奇险,陡石遍布,他当真吓了一阵儿。转了头便去问林烟,“小瞎子,你前头几日日日进山就是过得这处地方上去的?”
“林姑娘”这称谓恭恭敬敬唤了两日,詹瑎无意间还是唤回了小瞎子。
好在人家性子好,并未在意。自此也便这样唤着,忽明忽暗冷热参半的日子里唤起来,感觉也还怪有趣可爱的。
林烟一手扶了一棵枯树,使了力气上了块陡石,“是啊,这块地方上山容易一些。你的身体要是不方便走山道儿,便回家罢。”
“不回!我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上个山还是容易的……你不必过于担心。”
只不过,倒是觉着这连山道都算不上的陡石路,不适合她走罢了。瞧那一双手,与一张脸实是不相配,糙的不像女儿家。
若是…若是跟着他回了府,府中有嬷嬷和丫头婆子们,那便……
这腹诽之语还未还得及暗自道完,林烟又上一步,拄着木杖子问他一句,“那你何时离开呢?”
……
是照着约定之言,詹瑎伤好了之后需得自行离开。同她共处一室,瞧过她身子之事半个字也不可提及。
现下,他既说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