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转瞬消弭在了车中。
秦追始终在看谢倾,看他如墨的瞳孔一滞,眼尾都微不可见地紧了紧。
这是一向叫人猜不透心思的谢倾,难得会展露出的一点点失态。
他一边觉得报复得逞,一边又莫名有点失落,本来以为她或许和谢倾之间不曾有什么,可这么一看,好像是自己想错了。
也是。
若不曾有什么,谢倾那日又怎么会在殿里对他说什么“你真以为我会让你娶她?”的话。
秦追突然没兴趣观察谢倾了。而谢倾的失态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下一秒,他懒懒将双眉一挑,却是道:“行啊。”
秦追微愣:“什么?”
“你要娶她,那就娶咯。”
他扭扭胳膊,吊儿郎当直起身,无视秦追尚有些疑惑的神情,手一撩,便要掀帷幕走人。
“这可是你说的!”秦追在身后叫住他。
谢倾停住脚步,偏过头,从后面只能看见他的小半张脸,皆在阴影笼罩下。
“是,我说的。”懒散的声音里却没什么情绪。
抛下这句话,他一瞬便从车内消失,唯有翩翩飘浮的帷幕在不断往里灌着寒风。
返京后,严太后都顾不上安排谢倾和沈默等人,一路直往西门而入。因着回来得急,和原定的日子提前了许多,各府也没派人来接。
罗平便吩咐了宫人亲自将许文茵、袁五娘等女眷送回府上,回头就发现方才还在那儿的谢倾没了影,问林二宝:“郎君,小侯爷人呢?”
“表兄说半月不见,甚是想念他那温香楼的相好,喏,方才已经马不停蹄地去了。公公用不着担心他,他就可会安排自个儿了。”
罗平嘴一抽,心道我还能是怕谢倾找不着回府的路么。还不是太后吩咐了一句让他送谢倾回府时看看镇北侯眼下在不在府中。
可谢倾人都没影了,这下可怎么办。
眼一抬,想起林二宝如今似乎是借住在谢家的,便要开口,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人抢先,林二宝笑道:“侯府离这儿也不远,公公若要找我表兄,不若同我一起过府喝杯茶等等他?”
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罗平半点没怀疑,当即点了头。
谁知才走进侯府书房,背脊就被人从后闷头一棍。
罗平两眼发花,还没来得及反应,两股麻绳又麻溜地在他身上绕了几圈,一个用力,把他命都挤没了半条。
“哎哟喂,痛痛痛,痛死我了……干什么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请公公您告诉我件事。”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绣着鎏金暗纹的云靴、滚落在脚边的木棍,而后才听见谢倾的声音。
罗平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瞪着眼珠子抬起头,确认了好几遍,眼前这人的的确确是谢倾。
可谢倾怎么会在这儿?他他他绑自己做什么!
“小侯爷这是什么意思?”罗平怒不可遏,可惜双臂被反剪在身后捆得严严实实,和当初捆严六的手法如出一辙。
“哎。”谢倾不紧不慢蹲下身,手里还转着一条黑金马鞭,“公公别急嘛,我这不是正要告诉你嘛。”
“那、那你还不——”
“罗公公是娘娘身边最得力的亲信,想必也知道不少娘娘和朝臣来往的秘事,甚至还知晓先帝的虎符被藏在何处。”
罗平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
眼前这个谢倾的神情很不寻常,和平日里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没有憨傻的笑,更没有半点吊儿郎当的影子。
冰冷,嘲弄,居高临下,仿佛只是在睥睨一只蝼蚁。
一股无形的威亚震得罗平有点喘不过气。他抖了抖两撇胡子,咽了口唾沫才干涩地开口:“你问这是要做什么?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谁知落音刚落就得到了眼前这少年自红唇间露出的几声笑,像是在笑他不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