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喑,日月无光。
圣人佩剑名为山海,他却偏偏将这一式取名斩山劈海,个中逆反之意,不言自明。
风飘凌与沈游之同时出手。
剑势浩浩,即使被太一剑阵削弱,又被无衣防下,余波却赫然四散,将本就被业火灼烧的梅林齐齐削去一截,使其化为尘灰。
剑意仍然未止,斜斜劈入山崖之中,山石崩裂。
殷无极虽说疯魔泰半,但面对三相,依旧带着师兄的指点之意,非得等他们准备好了再喂招。
见他们通力合作,共同化解了第一式,他甚至赞叹道:“不错,有点意思,可接我第二剑。”
他左手一转,横劈,力达千钧。
“第二式,千秋万岁。”
这一剑自洪荒而来,所过之处天地涤荡,时光因之撕裂。
说是迟那时快,白相卿的弦杀之音骤然响彻,七弦泠泠,却又铮然如金铁,音波迎向剑意,朝着立于阵中的殷无极袭去。
殷无极像是为琴声捕获,握着剑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未曾续上魔气,而是闭上了炽烈的眼睛。
一时沉寂。
“殷师兄,师尊留下八阕退魔曲,只为渡你!”白相卿见他如此反应,神情一时复杂不忍,规劝道,“魔道路遥,你且回头,莫负了师尊遗志。”
殷无极闻言,也不抵抗,只是任由风飘凌的缭乱剑意在他身侧肆虐,如血的魔纹却越发清晰。
驯服世上最暴戾的凶兽,却是只能使用离世圣人的乐音。如此反差,怎能不让人心生恻隐。
“谁教你……弹的这首曲子?”殷无极却突然睁眼,眸中血色滔滔,竟是悲郁绝望至极,“他吗?”
“退魔曲其五,《化魔》。”谢景行想起这段旋律,那恰恰是师徒决裂,殷无极身处魔洲,辗转疯魔的一段往事,他心中暗道不好,“相卿那孩子,不解曲中意,选错曲子了。”
退魔曲共有十二阕,是当年圣人孤身入魔洲时,为安抚被逐出师门,沦落魔洲的殷无极所作。
那时的殷无极,连保持神志清醒都艰难,更是时常疯魔,不是毁灭他人,便是要自毁。
圣人谢衍便编出琴曲,意在保他神志清醒。
这一组曲,虽然名为《退魔》,显得杀气腾腾,实则是一段属于两人的回忆。若论曲中意,更是师徒情真,温柔至极。
他在儒门留了前八阕,虽是教过白相卿,却也嘱咐他不要轻易动用。若是用,只能用前三阕,即是《儒门往事篇》,最是温和无害,是他们前大师兄最好说话的时期。
只要勾起殷无极对师门仅有的那一点情谊,便足以让他们在遭遇魔君时保命了。
至于第八阕往后,是圣人后来重谱的。个中旋律更是大起大落,天下至悲,他自己都不轻易弹奏,恐伤七情,就跟别提一无所知的白相卿了。
片刻后,殷无极动作停止了,魔气削减,结界显出弱点。
“有效?”风飘凌捏诀,东皇剑阵再度变化,低喝一声:“去——”
谢景行见他仿佛沉入回忆的深渊,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当即咬破舌尖,强行喷出一口鲜血,溅在结界之上。
魔气似乎已经记住了他的味道,鲜血所到之处,黑色魔气纷纷退却。
喷出的血中蕴含精纯灵力,谢景行已然极其虚弱,更因为修为低微,不能强召山海剑,就用手指沾了血疾书,低喝:“破!”
结界露出些许罅隙,外界的风吹了进来,萧萧的冷。
白相卿一曲罢,余音空鸣,回荡山间。
黑袍的魔君却如一尊石像,静默无声,一时痴了。
“成了。”白相卿抱琴起身,趔趄几步,一身白衣几乎被冷汗浸透,“我知师尊为何不让我用这后五阕,太过锋利,恐伤七情……”
风飘凌与沈游之对视一眼,一人操纵东皇剑阵,一人掌控秦风无衣,如矛盾两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