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读书人,求仙问道,问的是苍生安稳,是将自身气运与世间相连,入世救人,九死无悔。”
三相不答,皆聆听教诲。
圣人放下酒盏,长叹一声:“待我离去,又有何人替我看顾这茫茫众生?”
风凉夜修行本在瓶颈,甫一听闻,竟然怔怔不语,如醍醐灌顶。
良久,他长长一叹,“朝闻道,夕死可矣。”
谢景行的声音从画卷之外传来:“儒门十三景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当年成景之时,圣人将道凝为幻境,刻入石碑,供后世弟子领悟参阅。”
“恨我生错时代。”风凉夜七情失守,心摇神动。他仰起头,两行清泪猝然从眼角滑落,“太晚了、太晚了!若有幸当面聆听圣人教诲,我便是当即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风道友切莫执迷,这只是幻境罢了,莫要损伤七情。”谢景行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从容把他从幻境中提了出来。
风凉夜全身被抽尽了力气,眼睛却像是被点燃了。
“我似有所得。”他目光灼灼。
“算你天赋灵秀。”谢景行笑了,“第一次以景入道,往往会被景所迷,三四次后,才能参悟其中道理,无妨,多试几次便好。”
风凉夜根骨不错,又师从渡劫老祖,却一直为“儒道不通天”的传言所困。若非他性情温润,早就在自我质疑之中堕入魔道了。
谢景行令他见了昔日盛况,感受儒道的奥妙深邃,也使他心境陡然一变。
“儒道竟是如此奥妙……为何会不通天?”风凉夜性情尔雅,不觉自己能触及天门,哪怕修一条公认断了天路的道也毫无怨言,但他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质疑?
谢景行:“质疑暂且放放,风道友怕是快要突破了吧,静心入定,或有所获。”
风凉夜的确感觉境界松动,好像快入了元婴大圆满。
谢景行微微一笑,退后数步,以示无恶意:“大可不必在意我,在这微茫山上,怎么会有人伤的到你呢?”
谢景行话音刚落,微茫山上骤然弥漫起沉重的压力。
晨钟震颤,响彻山间。一瞬间,风卷树摇,水波粼粼,锦鲤惶惶沉底,惊起寒鸦一片。
谢景行负手,淡淡望向远方二弟子的洞府处。那熟悉的灵气,让人几乎忘却了时光的流逝。
“是宗主出关了?”风凉夜诧异,“为何宗主此时出关……”
下一刻,白衣落拓的修士坐在了长满藤蔓的石碑之上,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
他白衣半新不旧,足踏木屐,手上拎着一壶酒,此时正醉眼朦胧,看似落拓,紧锁的眉峰却始终笼着如云如雾的愁。
儒宗现任宗主,当年赫赫有名的儒门三相之一,白相卿。
“今日倒是颇为热闹,这微茫山,也是许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客人了。”白衣宗主声音醇厚动听。
不过转瞬之间,他飘然行至流觞曲水间,席地而坐,将酒液倒入杯盏,含笑道:“是何方小辈在此?与我儒门有何渊源?”
“师尊——”风凉夜本在盘膝打坐,想要起身见礼,白相卿却甩袖一拂,把他按了回去。
“坐下,稳住你的心性,你冲击大圆满始终差了一口气,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契机,还不快点参悟?”白相卿不紧不慢道,“为师在此给你护法,还能出什么差错?”
“是,师尊。”风凉夜恭敬道。
修为到了白相卿那个地步,微茫山上一草一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谢景行大致能猜出白相卿为何出关。
儒宗注重师门情谊,一脉相承的护犊子。他走了问天阶,并不足以令白相卿另眼相待,只是分出一两分神识看顾徒弟,当他启动流觞曲水,触动风凉夜心境时,才是彻底惊动了他。
白相卿天性不争,是个世外仙人的心性,俗世甚少有让他挂怀的事务。
但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