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瞥了他一眼,轻笑了声,起身边下楼边下逐客令:“给你个带薪假期,什么时候结束我还没想好,可能是明天或者一个小时后,建议你珍惜时光,现在就可以滚蛋了。”
话音刚落,林深也顾不上思考顾疏放和鬼谁更可怕这种哲学命题,立刻放下酒杯脚底抹油般地跑了,临了还不忘说:“老板,我特意找大师给你开光了一个护身坠,放吧台上了,你要是不愿意带挂起来避避邪也行!”
顾疏放折了回去,和挂在红线上笑容和蔼的弥勒大眼瞪没眼——大师开没开过光顾疏放不确定,但她觉得这玩意儿在景区估计挺抢手。
嫌弃完,她还是戴上了这个一言难尽的吊坠。
地下室的入口在一楼大厅的东南角,三四个纸箱整整齐齐地码在门前,顾疏放打开门抱,着箱子走了进去。
地下室的风格和大厅类似,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窗户,因为所有的光亮均来自现代科技,显得偌大的空间异常压抑。
北边有一个嵌入式的书架,书桌朝东,桌上价值不菲的投影仪和音响设备正对着东边的墙面。
顾疏放把箱子里的文件归类放到书架上,最后放下的是一张合照。
合照上是一男一女,女人身高到男人的肩膀,短发干净利落,眉眼和顾疏放极其相似,眼神中透出一种能冲破所有阴霾的坚毅;男人长相俊朗,眼睛没有看镜头,而是凝望着身边的女人。两人身上都穿着熨帖合身的警察制服。
这是他们工作的第一年,也是结婚的第一年。转过年,男人便隐姓埋名去了云南边境。
女人叫方华,男人叫顾正,他们是顾疏放永远无法光明正大怀念的父母。
顾疏放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两人,白亮的光柔和地打在她身上,卸下了她满身的刺,她喃喃道:“林深说这个房子是个凶宅,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压得住。”
“再凶的鬼,见到警察叔叔也不敢放肆,对吧。”
顾疏放没有继续伤春悲秋,她从悲伤中抽离出来,投入到了报告里——
那是一份十七年前的剪报,白亮的灯光落在已经泛黄了的旧报纸上,在不显眼的末尾处写着:“云南边境破获重大毒品走私犯罪集团,十二名警察六名殉职,三名受伤,三位截瘫。”
标题下面的内容顾疏放烂熟于心,顾正也好,方华也好,他们在上面被统一成为“牺牲警察”。
接在这条新闻后面的,是一条保健品广告。
顾疏放收起剪报,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深发来的微信:“老板,明天上午九点要去警局报到,千万不要睡过头。”
——阴霾已经弥漫了十六载光阴,是时候云开月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