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顾让醒的时候便瞧见桌上放着的还散发着热气的药汁,放在白玉瓷盅中格外醒目。
沈知知顶着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进了顾让的屋,少年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药碗,表情上难得表现出显而易见的情绪,大名鼎鼎的反派难不成害怕苦?
“心肝莫不是怕苦?”面前的少女面色疲惫,可是怎么也隐藏不了眼眸里的戏谑,昨晚自己落荒而逃还历历在目今日终于能在扳回一局。
“奴是老毛病了,不喝药也无碍的。”顾让手指握拳放在薄唇处掩了掩,已经习惯了沈知知唐突的称谓。
“那可不成,大夫昨日可吩咐了,这药得连续喝三日。”沈知知端起桌上的药碗,一步一步的向顾让逼近,顾让眼眸微凉,眼底翻涌出杀意,他想起上一世自己被玉釉良救了过后便被日日喝药,那个女人每天端着又浓又苦的药,他本来快要治愈的寒毒越发严重。
她若是想……
沈枝枝一屁股坐在靠床边的圆凳上将白玉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喝完过后还打了一个苦涩的饱嗝,随后熟练的将蜜饯塞进自己的嘴里,想要祛除那浓郁的苦涩。
已经准备好动手的顾让“……”
“你的那碗福苹还在熬呢。”沈知知睨了一眼紧张的顾让,就连立在脑门上的呆毛都在耀武扬威的说,你看我棒不棒!
“姐儿,你可别磨磨蹭蹭的了,那药若是再不喝奴婢就要温第四次了……”福苹端着顾让的那碗汤药急匆匆的走进来,府上的女婢不多,福苹没守着小姐喝药就觉得心头不踏实,一个不注意被倒在花圃里也是常有的事。
“……”刚刚还很骄傲的沈知知。
顾让挑眉,挑衅的看了一眼沈知知。
行吧,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沈知知被当场抓包觉得羞愤不已,提着裙角便溜走了,有什么比在自己男神面前丢脸更大的事了!
福苹将药碗放在顾让的桌上便忙着去追。
顾让瞧着有趣,他轻笑了一声,吩咐道:“去倒了。”
高望从阴影中走出来,如鬼魅般悄然无息的将空碗放置原位。
食过午膳后沈知知就迫不及待的闹着去玩雪,福苹前几日一直不松口,今日是瞧着小姐
面前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两根丝带上用银线绣着梅花图样,上穿暖黄色的褙子下着厚实的银面马面裙,用蓝色丝绸绣成的小狐狸在马面裙上栩栩如生,白皙的笑脸被柔软的毛领包围。
“小姐今日玩雪最多也只能玩半个时辰,若是久了怕事身上打湿会感染风寒。”福苹细心的理着沈知知身上的褶皱,叮嘱道,到时候又忘了时辰不肯走。
“知道了,知道了,福苹明明是一个双十的姑娘家,怎比府上的嬷嬷们还能念叨。”沈知知一边向前跑一边对身后的人吐舌头。
福苹在后头无奈的摇了摇头,最近小姐的性子可是越发跳脱了。
这个庄子依山傍水,房檐上挂着冰锥,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外面的枯树枝上都被积雪压弯了,顾让隔着窗户便瞧见一个暖黄的小坨蹲在白雪皑皑中滚着雪团,梅花的花瓣飘落在她的发髻上,倒是不像传闻中那般病弱。
沈知知用红色的玛瑙将雪人的眼睛镶上,福苹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暖耳帽待在雪人的身上,本来寂寥的雪地鲜活了起来,沈知知转身看见顾让开窗户透气,虽然嘴唇因生病还有些发白但是高烧退去,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沈知知高兴的向他招手向他跑了过去,献宝似的让他瞧自己的作品,顾让眼眸微动,垂眸看着站在窗户外的沈知知,外边极致的白和屋里的黑格格不入,顾让阴暗的想,若是把她拉进深渊会不会还笑得如此灿烂,薄唇轻启还带着些许病愈后的沙哑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小姐堆的是极好的。”
这雪人的一只眼睛怕是一般人家十年的俸禄了。
“奴是来感